领教领教阁下的手段!”说着纵身跃下院墙。
他走至厅前,往地上一坐,双手抱膝,冲东方泰说道:“你还等什么?”
东方泰微一沉吟,说道:“想不到阁下竟然会这失传多年的‘醉罗汉拳’。”
笑弥勒一凛,随即“嘿嘿”笑道:“阁下倒也有此见识。怎么,你不敢对阵?”
东方泰冷笑道:“你还不配与我动手,既然是佛门的武功,那我就让你输个口服心服!”
他随后说道:“少林,你去陪他玩玩。”
东方少林挺剑而出。
笑弥勒道:“输了怎么说?”
东方泰道:“秋莫离任你带走。”
笑弥勒“哈哈”大笑,道:“你妄自尊大,莫要后悔!”
东方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怕阁下没这个能耐!”
东方少林一剑刺出,直奔笑弥勒咽喉。
笑弥勒身影微动,手里已多了一串佛珠,向上一迎。
“叮”的一声,佛珠乃精钢铸成,原是他的兵刃。
东方少林冷哼道:“歪门邪道!”左腿前踏“闯少林”剑挟劲风“佛祖东来”
笑弥勒暗自骂道:“无知小儿,竟言洒家这‘醉罗汉拳’是歪门邪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歪门邪道的厉害!”
“醉罗汉拳”乃昔年山西五台山慧侣僧人所创。
慧侣僧人师出少林,曾以一套少林十八罗汉拳闻名江湖,因平生极好杯中之物,遂被逐出少林。
四十岁上,慧侣僧人别出心裁,在罗汉拳上加一“醉”字,居然连败中原十八高手,盛名遍及一时。
慧侣僧人晚年大彻大悟,皈依佛门,在山西五台山寿终正寝。
慧侣僧人死后,这套“醉罗汉拳”就不曾在江湖上见人用过,想不到笑弥勒竟是“醉罗汉拳”的传人。
就见笑弥勒脸上惺眼朦朦,痴痴醉态,身形东倒西歪,手脚乱舞,指东划西,看似毫无章法,实为步步杀机。
东方少林摸不清虚实,不敢躁进,仗剑护身,只守不攻。
双方你来我往斗了三十余合,笑弥勒已笑不出来了。
对方年纪轻轻三十上下,论年龄还不及自己一半。可自己一套“醉罗汉拳’’已使出大半,对方竟是游刃有余,丝毫不露败相。
堪堪又过十合,东方少林似乎有些败相,七分守三分攻,对笑弥勒眼花缭乱的拳法顾忌异常。
东方泰忽地朗声吟道:“虚则实之实则虚,虚虚实实双分离。”
东方少林听了这话精神大振,蓦地大喝:“大和尚小心!”
一剑刺出,剑芒厉射。剑未到,杀气已到,正是笑弥勒由虚转实,由实变虚之际。
笑弥勒惊呼一声,飘声后撤。
他这套“醉罗汉拳”讲究虚实变幻,看他东倒西歪连环攻来,你认为实他就虚,你认为虚他就实,虚实变幻,令人难测,所以东方少林不敢全力躁进。
东方泰一句话正说中“醉罗汉拳”的破绽所在,不管他是实是虚,只须乘他虚实转换的一瞬间,全力攻出,笑弥勒必败无疑。
笑弥勒听东方泰说出破绽,心中敬服不已,此人果然不凡。可话又说回来,说的容易做到难?这虚实两分之际,又岂是那么容易瞧出?而且即便瞧出,难道能及时出手相破?
谁知这一念还未想它,东方少林已出手破招,而且机会火候,拿捏极佳。笑弥勒只得惊呼败阵。
东方少林并不穷追,归剑入鞘微笑揖手道:“承让!”转身回去。
笑弥勒再一看自己,衣袖竟破截去一幅,脸一红不能再战。
恶道人大喝一声:“小子别走!”纵身而下凌空扑击。
东方少林拔剑不及,听背后劲风而至,忙挥掌后击。
恶道人岂能容他喘息,一拨他的手腕,伸掌印向他的“背官”大穴。
东方少林听风辨位,不及闪让,蓦地一撩右脚,脚跟勾向恶道人下阴。
败中求胜,攻敌之必救。
但忽地手心一滑,东方少林直射而出,落在丈许开外。
恶道人看着手上只捏着一只鞋子,惊呼道:“缩骨神功!”
原来东方少林被他捏住右脚,百忙中竟以“缩骨神功”滑脱恶道人的手心。
“缩骨神功”武林罕见,这功夫必须具有至深至厚的动力方能练成。
若说东方泰有此神功,倒不足奇,这东方少林年届三旬,即便一生下来就练此功,也难以练成,是以恶道人大惊。
东方泰冷哼道:“少见多怪,峨嵋,你去教训教训这个暗箭伤人的恶道。”
东方峨嵋应了一声,拔剑而上。
恶道人大骂:“换个男的来,老夫不与女人动手!”
东方峨嵋把眼一瞪,道;“女人怎么啦?女人今天叫你出丑!”剑光一闪“金顶日出”
直奔恶道人前脚刺来。
恶道人一见她出手,便知大意不得。峨嵋剑法辛辣狠毒,莫要一不小心栽在女人手里,那可真叫晦气。
见对方攻来,左掌翻出“煞神当道”右手握拳“无常寻祸”一招阻敌,一招攻上,两招紧接,便似一招。
东方峨嵋“咯咯”一笑,道:“恶道原是‘鬼府门’的传人!”手上毫不容缓“白昙花一现贯日”“银河横空”
恶道人也不答话,席地一旋“怨魂缠足”扫向敌方双腿。
东方峨嵋一惊,长剑“流星堕地”直立向下挡架。
恶道人不待招挡,双手借地一撑,左掌右拳“判官捧薄”“客临门”两招攻向面门。
东方峨嵋登时手忙脚乱,没想到这恶道“追魂索命拳”如此快捷。
东方泰喝道:“一鹤冲天,大浪淘沙!”
东方峨嵋闻言急翻而上,手腕乱颤,剑花朵朵,直奔恶道人前胸。
恶道人“阎王拍案”追而趋避,大骂道:“有种的你下来试试!”
口中虽这么叫阵,心下也自骇然。东方泰只是指指点点,已如此厉害,若真要下来,实难讨得了好。
东方泰没理他,而是只管直言:“凤凰展翅”、“丹凤照阳”
东方峨嵋经他这一指点,剑势骤急,直逼得恶道人节节败退,东躲西藏。
斗了约莫八十余合,东方泰说道:“峨嵋住手!还不向前辈致谢?”
东方峨嵋纵身跃出圈外,冲恶道人一拱手,道:“谢了!”转身回去。
再看恶道人,面如死灰,身上的一袭道袍,竟被对方剑气割得一条一条的。微风吹过,那些布条就似招魂幡一般,来回飘扬。恶道人这一阵算是败惨了。
这时候忽听秦宝宝咯咯笑了起来。
场中原本寂静无声,秦宝宝这一笑,特别引人注目。跟着东方泰这边十余人全都大笑起来。
恶道人恼羞成怒,展身扑向秦宝宝。
东方太极纵身迎上,挡在恶道人面前。
温儒生忙道:“让我来!”跃下院墙,换回恶道人。
恶道人已然落败,若再攻上,授人笑柄,何况即便再打也必败无疑,只得恨恨不已地瞪秦宝宝一眼。
奉宝宝仍然在笑,他不得不笑,因为他的笑腰穴被东方飞雪点中,他是身不由已,脸上虽在笑,心却如刀割。
温儒生看了看东方太极,又看了看秦宝宝“嘿嘿”一阵冷笑,说道:“二位大喜之日,原当鼓瑟贺之。只因此来事急,竟然未曾带得,真是罪过罪过。”
东方泰大笑道:“还是先生知书达理,雨儿退下。”
东方太极冲温儒生拱了拱手,极是恭敬地退了回去。
温儒生道:“某家平,生极好琴棋,琴未带,棋却有,今欲与各位着棋一局,以祝贺雅!”
说完,也不管东方泰作何反映,抽出一支判官铁笔在青石地上信手划来。
但见石屑纷飞,不一会,地上竟现出纵横一十九道的棋盘。
东方泰见这棋盘纵横笔直,纹线清晰,便似能工巧匠用规尺琢刻而成,不禁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儒释道三老同来,他不问那二人姓名,竟问温儒生,可见对此人青眼有嘉。
温儒生心中自有打算,他见释道二人俱都落败,知道凭武功难讨得好。只有另辟蹊径,希望于棋道胜得一筹,救了秋莫离。
温儒生道:“某家姓温,因曾中第,故而人称温儒生。”
东方泰惊道:“温先生贵庚几何?”
温儒生心说:“咱俩现下敌对,你问我多大干嘛?”当下说道:“五十有七。”
东方泰“哦”了一声,道:“长我一岁!不知温先生是哪朝哪科中的第?”
温儒生一想,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想跟我套近乎?”
他不愿再胡扯,当下说道:“我为客,你为主,客不欺主。温某也就不客气了!”判官笔在左上角三三位,点个圆点,算是下了一颗黑子。
他一子下完,抬头去看东方泰,意思是:看你怎么办。
他爱好琴棋书画,自忖武功不及对方,若谈弈道自是不致落败,东方泰若提出不比,自己当然有话对他。
谁知他这一子下完,东方泰那十个弟子俱全都跃跃欲试。
温儒生暗启凛然,敢情遇上“会家子”了。
他自忖棋艺不俗,既然遇上“会家子”那正好可放手一搏。
东方泰沉吟片刻,道:“既然温先生有此雅兴,某家自当陪你对弈!”从东方峨嵋手中接过剑,迈步下阶,用剑尖在对角三四路上划了个圆圈,算是应了一枚白子。
东方泰剑长三尺,手推剑柄居然能用剑尖在青石上画这么个极圆的圈子,其用剑之巧,功力之深,尽览无遗。
温儒生自忖武功难及,便想在棋道上杀他个丢盔弃甲。见他应了一招,忙如影相随,挂角抑攻。
东方泰不甘示弱,当头一震。温儒生一靠一扳,燃起烽烟。
二人这番比试,自与刚才刀光剑影,狠打斗相比来得文雅,但其激烈之气氛,决不弱于前者。
笑弥勒和恶道人见温儒生与东方泰干上了,他们不懂棋道,只得睁着两眼看东方泰和温儒生的脸色。
东方泰的那些弟子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棋盘上看。
温儒生和东方泰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一个握笔,一个持剑,在棋盘上圈圈点点,点点圈圈,只在左上角上扭打厮杀。
笑弥勒见温儒生喜形于色,知他大占上风,忙去看东方泰。
东方泰却是不动声色,气度闲雅。
笑弥勒忙扯身边的恶道人,道:“你可看出谁占上风?”
恶道人道:“当然是咱们,你没看书生一脸的高兴样?”笑弥勒道:“那这老家伙为何还能沉住气?”
恶道人连忙去看东方泰,又看看他的那些弟子。却见那些弟子一脸茫然,似乎看不清局势。
恶道人惊道:“和尚,咱们可得小心些,他们别不是想耍赖?”
笑弥勒一愣,正要说话,就听温儒生“哈哈”一笑,在二九路上双子一立,道:“阁下这王子只怕大难难逃了吧!”
东方泰并不搭言,在右下角又着一子。
温儒生冷笑道:“阁下未免太狂了,置大龙子不顾,脱先之手。嘿嘿,你可莫怪我心狠手辣!”铁笔一点,破了左上角白棋大龙的眼位。
东方泰“呵呵”一笑,道:“尽弃西城,抢占中原。”在棋盘中心“天元”位上又画了一个圈。
温儒生一惊,连忙站起来,俯视全局,这一看不由得双鬓汗流。
原来棋盘画大了,他蹲在那里只与东方泰在一隅撕杀。
东方泰统观全局,知他求胜心切,遂一面佯装诈逃,一面脱先他投。
待温儒生在角地上尽屠东方泰的天龙,东方泰已占得三角,此番中原再着上一子,温儒生大势已去。
东方泰道:“温先生虽局部获胜,却大势落后,我大龙不要,乃为弃子争先,温先生还下么?”
温儒生见他三个角上的子俱都下在三三位上,固若金汤,知道即便强攻,也难有胜算,不禁微一犹豫。
东方泰“哈哈”一笑,道:“温先生蹲地对弈,未能尽观全局,我这是占了些便宜,咱们就算弈和吧!”说着伸腿在地上一抹,石屑飞舞,竟将棋局抹去。
温儒生脸一红,冲东方泰一拱手,道:“温某自愧不如!”随后转身招手释道二人纵上院墙。
忽然笑弥勒止住身形,回头冲东方泰道:“战成平手怎么说?”
东方泰道:“昆仑、崆峒,去把秋公子带来,让他们一见。”
二人去后不久,架着秋莫离来至厅前。
秋莫离的脸比上次好多了,基本上恢复本来的面目,只是还有些青紫伤痕。
儒释道三人见秋莫离脸上有伤,厉喝道:“东方泰,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泰道:“他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之一,你们认为我应该如何待他?”
温儒生道:“你为什么不让他开口说话?”
东方泰对温儒生似乎极有好感,冲东方昆仑一摆手,示意他解开秋莫离“哑穴”
秋莫离禁制一除,忙道:“三老,阿娇还好么?”
温儒生略一迟疑。
秦宝宝心中一凛,他感到有些不妙。
秋莫离急呼:“温先生你快说,阿娇她怎么啦?”
温儒生道:“她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只是思念公子。”
秦宝宝知道龙海娇恐怕不止是身子不适,不禁一阵心痛涌上来,都是自己害得他夫妻分离。
秋莫离道:“你们告诉她我没事,不用替我担心,好好养病”
这时东方泰将手一摆,秋莫离的话戛然而止。
他突然看见宝宝,挣扎着似要说什么,想问个究竟却已无能为力,被人拉了下来。
秦宝宝知道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肯定是想问个为什么,心中肯定是骂自己,秦宝宝想想自己难过,心又开始麻木了。
温儒生道:“东方先生你究竟想将他们怎样?”
恶道人道:“你少来这套,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嘿嘿,你做的好梦!”
东方泰微微一笑,道:“我若想留下三位,三位能走得了么?”
儒释道三人一愣,哑口无言。
东方泰又道:“那就不必废话,你们走吧!别耽误了我儿的喜事!”
恶道人冲着秦宝宝“嘿嘿”不住冷笑,一脸怨毒之色。
三人纵身飘出院墙。
东方泰朗声说道:“温先生,别忘了八月十五,少林一会。”
外边温儒生的声音道:“忘不了,到时候自会让你交人。”最后一个字说完,声音已在里许开外。
儒释道三老刚去,东方太极便急着脱下那身新郎倌的衣着,往地上一扔,恨恨不已地道:
“我真是受够了!”
和秦宝宝假扮夫妻,他竟引以为耻。
看着他,周围他那些师兄妹们居然全都大笑起来。
东方泰“呵呵”笑着,同时两眼直盯着秦宝宝。
秦宝宝痴痴地道:“你们干嘛要这样?你们认为这样人家心里好受么?你们倒底想把我怎样?”
东方泰道:“我不想把你怎样,而且,我还要放了你。”
秦宝宝眼睛一亮,宛若掉在水里淹得半死的人,忽然抱住了一根木头,可是随即便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东方泰与他有断子绝后之仇,他岂能放过自己。
这肯定又是什么作弄自己的诡计。
东方泰从东方飞雪手里接过宝宝的金匕首,往秦宝宝手里一塞,道:“我答应过卫紫衣,决不伤你一根毫毛。现在你可以走了!”说完,解开了秦宝宝的穴道。
秦宝宝简直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接过匕首“嗖”的一声,纵出一丈多远,随后又跃上院墙。
回头一看,见东方泰他们并没有追来,而是纷纷回进大厅。
秦宝宝大惑不解,这些人真是脑子有毛病?怎么竟干这些让人糊涂的事。
他突然想起恶道人临走前,那张狠恶的脸,登时心里泛起一丝寒意。
他又失魂般地纵回来,慢慢走进厅内。
东方泰看着他走进来“嘿嘿”一阵地冷笑,说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秦宝宝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东方泰道:“老夫一向很少杀人。杀你,还嫌弄脏我的手。”
秦宝宝“咤”地抽出金匕首,道:“那我自己死!”
“当啷!”一声,金匕首被击落在地。东方泰喝道:“要死到别处去死,别弄脏了我的地方。峨嵋,飞雪,把他轰出去。”
东方峨嵋和东方飞雪应声上前,捡起匕首,往秦宝宝腰里一插,随手点了他的“睡穴”把他架了出去。
东方泰看着泰宝宝远去的身影,脸上现出狰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