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除害吧?
他们也知道天启不会放弃这些好用的打手,尤其是南边那批荡寇军,这种时不时徒步奔袭上百里的,完全可以说是精锐级别,不过既然解散为民,那么总会找到办法对付的,这件事杨信能爽快答应已经很令人意外,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太多。
“第四,无锡籍没田产归入官田。”
刘一燝说道。
“诸位这就是欺负杨某了,你们是觉得杨某不懂这里面的东西吗?”
杨信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明朝犯罪籍没田产的确是没入官田,事实上苏松常甚至嘉湖杭一带,官田数量都非常多,其中比例最高的松江府,甚至高达百分之八十是官田,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松江百分之八十官田,徐阶这样田产数十万亩的超级大地主是怎么来的?
很简单。
官田和民田只是征税不同。
但官田不是官府所有。
这个问题还得从贾似道说起,他的公田法主要就是在苏松推行,导致大量土地收归国有,地主需要承担专门的官田地租,然后地主再向佃户出租,最终变成二房东,南宋灭亡后蒙古人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这一带土地问题乱的很,但这些土地的官田性质不变。
然后明朝建立,朱元璋发现这是一个抑制豪强的好办法。
他就照本宣科,要求这些土地的所有者,以官田专门交重赋,明朝民田赋其实很低,但这种官田最高七斗,一亩地七斗甚至有高达一石以上,当然,这种一石以上的数量极少,一个县也就百十亩,而且朱元璋还把它发扬光大,对于那些这一带的巨富之家,随随便便找个罪名籍没,田产变更为官田。
但是……
田主其实还是原主。
只是这些土地在官府登记上变成官田需要交重赋。
但这土地可以买卖,可以出租,只是不能按照民田交税而已。
最终就是松江百分之八十,苏州百分之六十的农田,其实全是官田,需要交最高七斗,平均三斗的税。
但这并没有对这些地方造成影响。
因为这一带农田的产量高,七斗的田亩产得三石起步,而且还有冬季小麦油菜的补充,哪怕最高七斗的也只占四分之一,地主七成租出租给佃户,自己剩下的还是比北方地主一亩收的多。
只不过朱元璋利用这一点最大限度削弱其财力,同时用这里的官田重赋,抵消其他亩产连一石都不到的地方低赋造成的赋税缺口,最终苏州一个府就承担了全国近十分之一田赋,甚至超过绝大多数省的。
后来形成传言,说朱元璋小肚鸡肠,因为这一带是张士诚的地盘故意这么做。
但事实上苏州府民田赋税很少。
最高也就是两斗,平均也就五升,以这地方产量基本上就是百分之二点五,嘉靖年间明确记录,苏州府一年田赋高达两百八十万石,其中只有十五万石是民田交的,也就是说苏州府占农田数量近百分之四十的民田承担的只有这些。
重赋只是官田。
但这个重赋和地主的地租比不值一提,因为地租其实是八斗起步最高两石开外的。
这就为什么民兵那么开心。
他们那些四成租的田,过去得交两石的租。
实际上哪怕真正意义上的官田,也就是官府收租的学田,通常也得交一石半左右的租。
但这种制度只是朱元璋有足够控制权。
当官的不敢跟他玩阴的,事实上也玩过,当时一个官员和户部合伙试图忽悠朱元璋,把官田和民田一样收税,而且巴拉巴拉一堆大道理,但朱元璋却直接派人去查他家的田产,然后发现他家田产绝大多数都是官田,回头朱元璋就以挟私自利,罔上不忠的罪名把他砍了,连户部尚书都扔监狱死里面。
但朱元璋一死又逐渐被玩坏了。
这些官田是可以自由交易的,官田当民田卖就是了,欺负皇帝离得远,朝廷官员都是自己人,地方官吏都是一伙的,把官田以民田交易,到手后官府也就记载成民田,至于原本的官田哪儿去了……
田主逃亡了。
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去哪儿了。
总之在玩了一百多年后,到嘉靖时候这一带地主豪强的土地全都变成了民田,相反自耕农的土地都是官田,富者享受低到可怜的赋税和高产量,自耕农承担重赋,最终自耕农开始逃亡,嘉靖后期和万历初期,干脆实行全面的官民一则化,官田就只剩下了个名称。
本质和民田没有区别了。
刘一燝要无锡籍没土地收归官田,就是把那些民兵毁掉,他们还是缴纳朝廷的赋税,但定标准时候肯定最高,就让他们交七斗,然后加上火耗,加上辽饷和人头税,加上各种苛捐杂税,没事出去服个徭役,用不了两年他们就能把民兵玩到和军户一样逃亡。
“不行,那是皇田,皇上自己的。”
杨信很干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