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块石头,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但他脸上带着血却依然保持自信的笑容。
“杨佥事,咱们还走不走了?”
他面带嘲讽的问道。
“这难道不是造反?”
杨信冷笑道。
“算不算造反得朝廷说了算,杨佥事以为方阁老敢用这个词?”
高攀龙笑道。
方从哲真不敢用这个词。
包括天启也同样不敢说无锡百姓造反。
因为用上这个词性质就变了,一旦造反就得调动军队清剿,而军队一来整个这一带就有可能全乱,大明的钱袋子乱了就麻烦了,所以最多只能是闹事,闹事就意味着地方官安抚一下就行。同样东林群贤们也不敢越界,把皇帝逼到没有选择的余地真正调边军过来他们也完了,这是君权与绅权掰手腕而不是战争,所以这些青壮同样不敢真正使用武器。
至于木棒,竹竿,丢个石头这不值一提。
无非就是百姓们一时气愤而已。
既然这样……
“停下。”
杨信举起喇叭筒大吼一声。
他的声音立刻让所有人都停下,就连对面那些玩弹弓的都停止,所有青壮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脸上,看着这个在十几排士兵后面的家伙。
“我很好奇……”
他故技重施般高喊着。
“打死这个奸贼!”
然后对面十几张弹弓同时打出弹丸。
“停下!”
杨信怒吼道。
“别跟这个奸贼废话,回头一人赏一两银子,这银子我邹家出!”
河面的一艘船上,一个老乡绅激动地吼叫着。
“我钱家加一两!”
另一个老乡绅高喊着。
“我华家再加一两!”
然后第三个声音紧接着响起。
“接着打,打死这帮奸贼,敢来咱们无锡撒野,今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个青虫高喊着。
“打死这狗东西,给闲适先生报仇,我马家出一万两给闲适先生报仇,有手刃此奸贼者赏万两,家父乃先生弟子,师仇不共戴天,如今家父不在,我替家父做主。”
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的少年吼道。
……
杨信愕然地看着四周再次沸腾的人群。
很显然他们还是没扛住银弹攻势,毕竟他的语言还是太苍白无力。
“杨佥事,没用的,你那套只能用一次,用不了第二次,你觉得是我们在这里说话管用,还是你那套东西管用?我们有宗族,银子,无数代人千百年积攒下的威望,说到底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不是,你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过客想靠耍嘴皮子哄骗他们,那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常州士绅是不想为了拦你付出太多的东西,再说我们也没让他们真拦住你,不过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这才给了你机会,但如今你没有机会了。”
高攀龙笑着说道。
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愉快。
“说到底还是收买呗!”
杨信鄙视地说。
“对呀,我们就是收买,可我们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高攀龙一副有钱任性的傲气说道。
的确,这个地方士绅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恐怕家产百万以上者都不止一个,当年邹家可是严世藩评出的大明七大顶级富豪之一,而且还有顾家,周家这些传承千年以上的顶级世家,对他们来说拿出几万两银子算个屁,没事买个姬妾说不定都是一掷千金的。
花几万两全当买个乐子了。
说到底人家是真正可以有钱任性的。
这是无锡,不是北方哪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
“很好,这是你们逼我的,既然你们这么玩,那就别怪我玩一些真正狠的,记住,这是你们自找的。”
杨信冷笑道。
紧接着他转头重新看着前方。
而此时双方的战斗已经再次开始,在无数长矛和竹竿的互戳中,头顶石块雨点般落下,一颗颗弹弓打出的弹丸不断在荡寇军中制造惨叫。
“都他玛停下!
皇上圣旨,若高攀龙涉嫌勾结倭寇证据确凿,则高氏九族家产全部抄没,所有高氏族人所放高利贷,尽皆免除利息,只以本金收回,所有高氏族人田产,皆由其佃户继续耕种,减租至四成,免除此外一切赋税,高氏九族名下奴婢尽皆释放为良人。自此之后,常州府再有涉嫌谋反,谋叛,谋大逆三罪者尽皆依此例处置,所有抄没之高利贷只收本金,所有抄没田产免除一切赋税,并减租至最高四成,所有奴婢尽皆释放为良人。”
杨信用他能达到的最大声音,用这些人都能听懂的本地话吼道。
四周瞬间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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