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杨涟这些人,尽管此时的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但他还是要拼尽自己最后的一点能力,用这种方式为主人做些事情,直接承认他和王安密谋矫诏,反正京城都知道他是王安的谋士。
但却摘出杨涟等人。
他是王安谋士的确尽人皆知,但他是东林党在京城的暗桩却没几个人知道。
然后通过周围这些围观的闲人制造舆论,很快京城的小报就会把这件事传遍全国,而在这件事情上,绝大多数士绅都会支持杨涟,只要牵扯到锦衣卫和文官的斗争,那么所有士绅哪怕不是东林党,也会迅速给锦衣卫盖上反派的戳子。而东林党再推波助澜,一场锦衣卫迫害忠臣的罪恶行径,就会遭到全国上下一致的口诛笔伐,继而形成针对新君的舆论风暴。
以此逼迫天启屈服。
而剩下他能做的就是在锦衣卫酷刑中硬扛,咬死了整个矫诏计划就是他和王安策划出来的,与杨涟等人没有任何关系。
是锦衣卫在栽赃陷害。
是杨信这些阉党佞臣,故意想陷害杨涟这些忠臣。
只要他咬死这一点,那么王安的供词就不足,锦衣卫就无法给杨涟等人定罪,案子就会继续僵持,这样南方的东林党大佬们就会保护他家人,甚至作为奖励给他的家人以富贵。
说到底南直隶是东林群贤说了算的。
这也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汪某至少还知忠义,知道正邪不两立,知道不能助纣为孽,乾清宫之事无非李选侍欲藏匿天子,欲行武后之事,王公公服侍大行皇帝一生,对大明唯有一片忠心,欲防患于未然,可惜被尔等一帮奸佞坏了大事,杨同知受神宗皇帝厚恩,不及两年以庶民而衣朱紫,却为一己私利助纣为孽,杨同知可知忠义?”
汪文言就像个怒斥奸臣的义士般说道。
“忠义?”
杨信冷笑道。
“你的忠义无非就是想当一条好狗,然后求得主人施舍的骨头,而我的忠义你还真就不懂。”
他紧接着说道。
“难道你就不是了?”
汪文言冷笑道。
“我,我还真就不是!”
杨信说道。
这时候一队锦衣卫走过来,为首的向他和田尔耕行礼……
“杨同知,田掌印,李三才不在京城,据说今日午后就已离京,出去游玩访友,临走前还宴请了朝中数十名官员。”
他说道。
田尔耕看着杨信。
“去张家湾!”
杨信说道。
“连夜去?”
田尔耕愕然道。
“对这个老狐狸不敢大意,这事有些不对头,他才是真正老奸巨猾的,要说玩头脑咱们俩绑在一起都未必玩的过他。”
杨信说道。
李三才明显是跑路了。
如果他不想跑的话,就算知道王安失败也没必要这么匆忙离开京城,他家是张家湾,回去也无非是让锦衣卫多走几步路,既然这样他还匆忙离开,那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是跑路。
这个老家伙身份比杨涟更尊崇。
虽然他已经辞官十年,但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九千岁给他起的托塔天王外号没起错,他就是水浒里面的托塔天王晁盖。估算高达四百七十万的家产,让他在全国朋友无数,甚至自己还在张家湾仿效东林书院开办了一座书院,这十年间不知道多少学生进入官场。
这是真正的耆老。
实际上锦衣卫连抓他的驾贴都没拿到。
刑科开出了杨涟等人的驾贴,但李三才的没开,六科都给事中反而联名上奏为李三才喊冤。
锦衣卫只是奉旨去请他去和王安对质的。
而他也不是畏罪潜逃。
那些他宴请的官员会给他作证,人家是出去访友,如果天启以此强行下旨抄家,满朝文武会一起站出来反对,方从哲不会出这个票拟,刑科更不会签驾贴,所有御史科道官一起围攻天启,地方督抚全部上奏为他喊冤。
那时候会举国哗然。
哪怕天启也扛不住整个官场的围攻,他是要做皇帝又不是要做独夫,实际上这个小皇帝反而很理智,从今天早上他的表现看出,这个小皇帝并不是无脑蛮干的,他知道对大臣恩威并施,也知道在需要的时候先退一步。
而锦衣卫抓不住李三才就没法定罪。
事实上李三才想藏的话,锦衣卫根本没有抓住的可能。
他真有望门投止的能力。
而这个老家伙一旦跑到南都,跑到东林党的大本营去……
“不对,快,调集人手,分头向所有方向追!”
杨信瞬间明白了李三才想干什么,他带着一丝焦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