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什么意思?”郑慈听到清薇的话,本来并不相信,但却还是没忍住问道。他性情嚣张,但本人的确算不得多聪明,所以反而在这方面很执着。清薇的话,恰恰掐着他的线,于是他只能顺着她的话走了。
清薇取出属于他的那一份香囊,“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里面有广藿香、柚子、银杏、车前子,还有什么?”
“还有雄黄。”郑慈道,“这是我的,有什么问题?”
“若单是你的香囊,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清薇淡淡一笑,又取出了另一个,“你再看这个香囊,又是谁的?”
“是陈兄的。”郑慈道。
“说来也巧,你这位陈兄的香囊里,有一味舌草,与你的香囊中的车前子混在一起,那可是能要命的东西。”清薇道。
郑慈狠狠的皱了皱眉。他这种性格,并不会过多的去怀疑,听到清薇这么说,自然也不会觉得清薇是诳他的,但他也不相信陈华会杀自己,便道,“放在香囊里的东西相冲罢了,有什么奇怪,毕竟谁也不知道别人身上带着什么。这又不是入口的东西,莫非连闻都闻不得?”
“说对了。”清薇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我猜,你很喜欢吃鱼?或者,今日的菜单中有鱼?”
“你怎么知道?”这次郑慈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清薇道,“入秋之后,许多鱼类进入丰收期,酒楼里自然也添了这些菜色。何况很快就是岁考,你们作为秀才必须参加,鱼跃龙门又是个极好的口彩,出来吃饭,自然少不得要点一道。若是鲤鱼,那就更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郑慈已经猜到了一点,但还是坚持道,“那又如何?”
“你这位陈兄的香囊里,还有一味龙吐珠,最妙的是还磨成了粉末,若届时不小心往鱼汤里这么一洒……”清薇不紧不慢的道。
郑慈强辩道,“我不信陈兄会害我!”
这话有多苍白无力,恐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清薇道,“他会不会害你,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日你们这些人之中,肯定会死一个。我想,你不会希望那是你。”
她说着,将其他几味药材也取出来给郑慈看,说明利害。郑慈已经被镇住,看到这些,再无怀疑,“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也想知道。”清薇站起身,“所以如果你能帮我们探查清楚此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我什么都不知道。”郑慈道。
“不,你知道。你与陈华是好友,他的许多事情你都知道。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也许这就是突破口。”清薇道。
郑慈仔细的思索起来,最后摇头道,“我平素极少注意这些,但谢岚一定知道,他最是细心,与陈华也十分要好,若说谁能察觉到陈华的异常,必定是他!”
成了,清薇心里想着,口中道,“还要请你说服谢岚,配合我们。”
第75章顺藤摸瓜
在清薇的步步紧逼之下,郑慈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接下来自然不会反抗。再说,发现了陈华要杀自己这件事,他心中又惊又怒,目前最想做的,自然是找个能站在自己身边的盟友,让对方跟自己一起揭露陈华的真面目,对陈华进行讨伐!
清薇等毕竟是陌生人,郑慈心里还是有些疑虑,所以这时候,清薇让他帮忙说服谢岚,其实正中郑慈下怀。
于是他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很快就被带到了谢岚所在的房间。
一进门,郑慈便面露焦急,大声道,“谢兄,陈华要杀我们!”
谢岚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于是郑慈如此这般,将清薇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得谢岚再不能无动于衷。
有句话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虽然可能有夸张之嫌,但这个时候的读书人,的确是涉猎甚广,医卜星相、山川地理、舞乐百工、乃至于衣食住行方面,都会有所涉猎。哪怕并不精通,但多少都知道一点医理,郑慈的话是真是假,谢岚心里自然也有判断。
他的性格不像郑慈这么咋咋呼呼,直接被清薇唬住,但听完他的解释,也信了大半,而且迅速的找到了根由,“这些事,是哪些人告诉郑兄的?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郑慈道,“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总归是救了咱们一命。若不是被关在这里,直接去了酒楼,说不定此刻……”
他没有说下去,但谢岚也能猜到他想说的。
说不定此刻他们中的某一个,已经是死尸一具。
对死亡的恐惧,恐怕是人类最普遍的共同特点之一了。而在郑慈和谢岚这里,伴随着这种恐惧而来的,便是愤怒。
谁能想到朝夕相处,关系密切的好友会置自己于死地呢?正是因为想不到,所以才毫不防备。如果不是今次误打误撞知晓了真相,那么即便今日陈华没有动手,将来也可能会动手,而只要他动了手,躲过去的可能性极小。
后怕和惊怒回荡在二人心中,不过郑慈只是单纯的愤怒,而谢岚已经开始思考。他问郑慈,“陈华为何要杀我等?”
郑慈亦是一愣,“是啊,我也就罢了,谢兄你对他一片赤诚,他没有考中廪生,家业艰难,不是谢兄帮衬,哪有今日?去年岁考时,谢兄更是故意落后于他,将这廪生的身份拱手相让。这等恩义,他陈华竟置之不顾!”
倒是谢岚听他这么一分说,脸色却忽然一白,片刻后才苦笑道,“恐怕就是我待他太过赤诚的缘故。”
郑慈心思粗,所以许多地方想不到,但谢岚一向是十分细心的,自然明白,在几个朋友之中,陈华家境最差,因此心里不免有几分自卑之意。他之前只觉得自己已经顾虑到了这方面,所以对陈华的好也都十分不着痕迹,从来不直接给粮钱等物,而是不辞辛苦转一道手。料来不会伤到陈华的自尊。
但如今听郑慈这样一说,他便知道要糟。连郑慈都能看得出来,遑论旁人?至少几个朋友之间,此事恐怕是共知的了。既然知道,平日里言语之间,不免会带出几句,听在陈华耳中,又岂会高兴?
只是即便如此,只因为这个缘故就生出杀人的心思,谢岚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他们五人是从私塾起就在一个学堂,后来入了书院,关系更是日渐亲密,虽然没有义结金兰、八拜之交,但在谢岚心里,也就只差那么一个仪式了。
如果他觉得过命的交情,在陈华眼中不过是要命的交情,那他们做人也太差劲了些。
见郑慈看向自己,谢岚没有解释,而是转身看向门外站着的清薇,“你们既然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想来是知道什么的?”
果然就像郑慈说的那样,他更心细,思虑也更周全,很快就意识到现在的处境,然后冷静了下来。这是郑慈做不到的,他现在还在为陈华暴跳如雷呢!
清薇微微一笑,迈步进屋,“自然。”
然后便将这其中的关窍说了,“若只是平常的小事,想来也不到要杀人的地步。但若有人拿出能让他心动的价码呢?我虽不知实情究竟如何,但**不离十,该是如此了。”
谢岚沉默。
他沉默是因为他知道清薇说的是对的,财帛动人心,正因为陈华穷,所以钱财才格外能够打动他,而且这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他自己“挣”来的,哪怕为此要牺牲兄弟的性命。——不,对他来说,也许不是兄弟,而是“某个讨厌之人的性命”。
这么一想,谢岚不由苦笑起来,他看向清薇,“归根到底,此事也是因为贵店才引起的吧?”
“的确如此。”清薇没有否认,却又打破了他的侥幸,“但这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根源则隐藏在平时的每一件小事之中,不是吗?不是这件事,也会是另一件。”
谢岚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