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着嘴瞪着他,完全不掩饰啊,深呼一口气,绽出一朵咬牙切齿的笑来,皇上瞅着直抚额,她不是最规矩有礼的吗,怎么对北瀚皇子这么不客气,横眉竖眼的,还不能训斥她两句,真真是头疼,北瀚皇子怎么招惹上她了。
不当是皇上,二皇子、莫城谨、莫翌轩以及那些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宛清,这几个都知道宛清不是好脾性的人但也不是那么难说话无缘无故就敌视别人的人,心里都冒出一个问题,北瀚皇子对她做了什么?
冰娴郡主睁大了眼睛瞅着宛清,不得不说,这一刻她是打心眼里钦佩宛清,皇上的视线都望着她了,她就低着头看着酒樽里的佳酿,欢迎的话半个字也没有,这要搁在别人身上还了得,皇上不让人拖她出去才怪呢,皇上对她越是纵容,她的心就越是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慌。
半晌,那些视线都不离去,还带着指责看着她,宛清无语的抬眸,无辜的对璟萧然道“北瀚皇子望着我做什么,方才我那不是瞪你,只是你这位置站的不大好,我正做眼保健操呢,不然,北瀚皇子以为我为什么瞪你?”
宛清话一出,不少人直在心里骂无耻,那还不算瞪啊,只差没把眼睛瞪出来了,不过就算心里这么想的,嘴上还得连连点头,就是瞪了也得说没有瞪,不然人家皇子真走了怎么办,璟萧然也没料到宛清会找个他听都听不大懂的理由,约莫跟眼睛有关,跟他无关就是,不由的笑着“本皇子还以为你会冲上来掐我脖子呢,没有就好。”
宛清嘴角扯了扯,她的确有那个想法,低头继续啜茶,王妃现在疑惑更是大了,宛清好像跟北瀚皇子认识,想着,王妃便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跟他有什么过节?”
宛清睁大了眼睛瞅着王妃,方才那一举动肯定惹来怀疑了,别人说什么她不在乎,但是王妃不行,宛清顿了一下,还是回道“上回和相公在湖边小院救过他一命,他反过来要掐我脖子,宛清差点就死他手里头了。”
王妃听了脸也沉了下来,难怪宛清气的都不顾场合瞪他了,是该好好瞪,要杀宛清,是不是连着宸儿也要杀,王妃想着便拍着宛清的手,看北瀚皇子的脸色也不善了,宛清那个乐啊,她有同盟了,要是她相公在,没准打起来都有可能。
皇上真是被宛清弄晕掉了,现在不当是她,就连锦亲王妃也摆了脸色,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莫不是北瀚皇子把宸儿怎么样了吧,在他印象中除了宸儿好像没什么事能打破锦亲王妃那张淡泊疏离的脸色,明明是笑着,可就让人觉出疏离来。
王爷撇过头看着王妃,那样的神色是他脑海中最熟悉的神色了,嗔怒薄怒还带着一丝的隐忍,跟记忆里的那个女子是那么的吻合,又有些不同,气极了,她会不顾他受着伤,狠狠的踩他的手,而云谨会转身自己走。
贵妃娘娘坐在皇上身边,见王爷皇上目光一直落在王妃身上,眼睛有一丝的戾气划过,随即笑道“皇上,宛清或许真不是瞪北瀚皇子呢,她今儿来不是还要献上一曲恭迎北瀚皇子的吗,正好由她开个头,让那些大家闺秀们好上来表演啊。”
皇上听得连连点头,既是为欢迎北瀚皇子特地准备了曲子,那自然是欢迎的了,忙让人把琴搬了上来,宛清嘴巴更是鼓了,她有说表演,有说吗,贵妃娘娘您哪知耳朵听见了,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不要他小命就不错了,还欢迎他!
璟萧然也嘴角挟笑的看着宛清,那样子明显的就是不欢迎嘛,怕是连皇上的面子也不卖呢,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她既是坐在锦亲王身侧,那就该是锦亲王府的人了,难怪敢这么横,皇上都拿她没辙,估计这欢迎的曲子是准备了,只是不大乐意唱给他听,璟萧然摸着衣袖下的玉瓶,嘴角微弧,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上回怎么就掐了她脖子呢。
正猜测着呢,就听宛清站起来,假咳了一声,才道“宛清原是准备了歌曲的,只是嗓子突然不适,怕是唱出来也是污了皇子和北瀚皇子的耳朵,宛清就。”
璟萧然听着截口笑道“没关系,本皇子就爱听五音不全的曲子,越是难听,本皇子听了越是高兴。”
宛清嘴皮扯了扯,半晌也说不出来半个字,无语望天,她可以反口说她嗓子是好的吗,那边顾老爷朝宛清摇头,北瀚皇子此次和亲事关重大,不可胡闹,宛清鼓鼓嘴,老爹不做她后台就算了,还扯她后腿,那边二夫人也嗔瞪着宛清,上回顾老爷从四品升了三品,二夫人虽是平妻但是是圣上亲自下的旨,大夫人又关在佛堂抄女戒,所以就由二夫人来了,除了这两个,宛清的舅舅凌清衍也是在使眼色呢,他这侄女胆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在场的谁不可劲的巴结北瀚皇子,她倒是敢正大光明的瞪着人家,她自己瞪着不算,还拾掇着锦亲王妃一起,真是凌清衍摇头,好在她手里有免死金牌,出格点儿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多事后训斥两句告诫一番罢了,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凌清衍摇头暗笑。
宛清无奈,她胆子再大,也知道皇上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北瀚皇子是贵客呢,要以礼相待,她忍,宛清为自己找了比较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可以免受战火的荼毒,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宛清想着,忍不住呲了一下牙,纯属瞎扯,屈服才是真的。
宛清轻提裙摆才迈步,那边一个公鸭嗓子突如其来的划破场上的静谧传到宛清的耳朵里,宛清眼睛抽了抽,耳朵有些承受不住啊,等听全公公的话时,脚下一踉跄,没差点往地上栽去,半月公子到了!
半月公子啊,她相公来了!
宛清抬眸望去,只见男子一身月白色软袍翩然华丽踏着万千华光而来,腰束一条镶着黑琥珀的紫金玉带,乌黑的青丝一泄而下,带着一股疏狂和清雅的感觉,袍子上用金银线勾勒出祥云飞海的图案,脚下的步子迈得沉稳有力,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璀璨如星的光芒。 光是半月公子几个字就足矣震撼全场了,包括北瀚皇子,如今瞧见半月公子半张真容,更是惊叹他面具下那张脸,大半张脸被一张银灰色的面具罩着,只露出一个完美的下颚,但是可以确定这是个美男子。
宛清就站在那里,眼睛直瞅着他,莫名的就看到他那如鹰隼般的双眸喷出野豹一样的怒火,宛清很无辜,回京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要是说了,方才说什么她也忍着啊,现在好了,被逮个正着了,宛清在某人跟前保过证,这辈子只唱歌给他听,那个,这一回真不关她什么事,是贵妃和皇上提出来的,圣命难为啊。
自半月公子几个字飘过来起,莫城谨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宛清身上,明白的看见宛清的脚步怔住,再就是瘪着嘴瞅着他,从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瞬间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的样子,瞅的他心里莫名堵的慌。
莫流宸一入场便见到宴台中央摆着的琴弦,再瞧见宛清走的方向,是不是她又要给别人唱歌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听他娘子唱歌呢,她就不知道明言拒绝,果然是他一不在就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让她想法子把诰命夫人的头衔去了,她倒是从三品变成二品了,莫流宸扫了宛清的桌子一眼,宛清浑身一激灵,忙转身回桌子上坐着了,不管了,反正有什么事你都得我担着,许久没见,乍一见,心里惊喜之余有些承受不住啊,心理素质好像变差了点?
宛清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她不是入了半月坊的股吗,她相公不是在半月坊治腿吗,怎么见了面好像很怕他的样子,不打句招呼客气两句就算了,北瀚皇子还等着你唱那五音不全的歌呢。
莫流宸瞅着宛清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嘴角轻抽了一下,忍不住拿手碰了下面具,那边就见王妃目不转睛的瞅着他,忙撇过眼去,从容的迈步向前走,王妃瞧着就蹙了下眉头,眼睛四下寻找,确定没见到轮椅,这才小声问宛清“半月公子来了,宸儿也回来了吗?”
宛清正啜着茶,脑子里思岑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因为偔水水匪的事亦或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就听王妃这么一问,一口茶水就呛在了喉咙里,连连捂着嘴咳嗽起来,又把聚集在某人身上的目光全给抢了过来,全场那个安静,只听见她压抑的咳嗽声,宛清缩在那里,眼睛瞥见烟灰色的面具,就觉出面具下黑沉的脸色,那个,我真不是故意抢你风头的,我发誓。 莫流宸就站在那里看着宛清,要不是这里人多,他估计真忍不住敲她脑门了,含情脉脉的眼神一个没有就算了,见他就跟见了鬼似地,至于连喝水都呛到吗,他能把她怎么办,看到那么多男子担忧的眼神,他都恨不得叫她回王府去了。
王妃也被吓到了,她不过就是问一句话,宛清怎么反应这么大,太过不寻常了点儿,而且总觉得她和半月公子之前有些不大寻常,总之今儿一天都怪异着,王妃帮着宛清拍后背,宛清摇摇手,哽着脖子道“宛清没事,回头找个时间问问半月公子,就知道相公回没回来。”
宛清说的时候,都觉得舌尖发颤,连王妃都认不住来,他得有多成功啊,不过想想也是,大家早熟悉坐着轮椅的他了,这个样子大家估计是做梦也不会想象的到的,宛清咧了嘴笑,那边二太太哼了鼻子对宛清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吧,再出回症状,这接尘宴也不用继续了,万一惹恼了人家北瀚皇子,和不成亲,你有免死金牌不打紧,锦亲王府上上下下还要活路呢。”
宛清撅了撅嘴没反驳,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咳嗽确实打扰了人家,这白眼她受了,宛清安静的坐着,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小心的啜着茶,小意的瞄着莫流宸,只见他上前恭谨的抱拳行礼,却是没有下跪,皇上也不气,摆摆手一边夸他风流不羁,一边回头吩咐身边的公公给他添桌子,就在锦亲王府的上方,和北瀚皇子正对着,离宛清三米远,中间隔着个王爷王妃。
皇上瞅了眼北瀚皇子,又瞅了眼莫流宸,暗自点头,贵妃娘娘也是一脸的笑意呢,笑的宛清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总觉得待会儿会很不寻常,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皇上皇后贵妃轮流的夸赞了半月公子,那边大臣也是高帽子一顶一顶的递过来,那个谄媚啊,宛清听得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风流倜傥仪表堂堂,拜托,人家带着面具你能瞧见,拍起马屁来也不瞅准了马再拍,万一拍到马蹄上去了怎么办?
宛清腹诽的想,没见过真容就这么熟络了,若是取下她相公的面具,看不吓掉你们大牙去,一个个可没少说她相公腿残辱没了大御的脸面,逼的他相公让出世子之位,这会子夸的世上少有的绝世人物,不会觉得很讽刺吗,宛清想着那场景,一个个目瞪口呆舌头打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宛清笑的很小声,只关乎她一个人的事,只是这个宴会上不少人原就关注着宛清,两只眼睛就像是嵌在宛清身上似地,她有个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这会子目光更是直勾勾的看着宛清,好奇她为什么笑的这么欢畅。
王妃侧目看着宛清,王爷的目光也扫向她,二太太三太太那几位太太都恨不得拖宛清走了,锦亲王府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傻笑什么,她们就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莫流宸也纳闷呢,她今儿是怎么了,自打见到他就没正常过“你笑什么?”
想着,莫流宸就把话问出了口,等回过神来,随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樽饮着酒,仿佛那话不是他问的,原就不该他问,大庭广众的,好像带着些暧昧不清的感觉,给人的感觉仿佛认识了许久的似地,想来不少人都诧异吧,再多说两句,没得给她惹麻烦才好,他还记得那个红杏chu墙。
越想某人心里越气闷的慌,自己的娘子多说两句话也得被人说三道四,一个月没见了,快马加鞭的赶回来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去见她一面,结果她跑皇宫来了,看着她不能抱在怀里,还隔的这么远,看她一眼还得撇头,某人此刻心里除了闷还是闷,恨不得后脑勺长眼睛才好。
宛清见他问了一句话就撇过头喝闷酒,直眨巴眼睛,轻挠了下额头,紧盯了几秒,莫流宸没回头,宛清继续盯着眼前桌子上的酒杯,那边皇上自然注意到莫流宸问宛清的话,宛清可还没回答呢,人家那样不是气着了吧,贵妃望着宛清,笑道“半月公子问你笑什么呢。”
宛清语凝,问了她就该回答么,回家再说也是一样的啊,只是皇上一直看着她,宛清不回答怕是不成了,她现在连点笑的权利都没有了不成,待会儿干脆做个没有表情的面瘫好了,宛清站起来,那边莫流宸终于寻到机会回头了,他是真的好奇她傻笑什么,宛清扯了扯嘴角,嗓子咽了下才道“不知半月公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莫流宸面具下的嘴角轻抽了下,半月公子怎么从她嘴里蹦出来感觉那么奇怪“两个都听。”
宛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就不知道配合一下“他们都夸半月公子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艳不可方物,你没说话便是默认了,可相公说过你长得丑不拉几的,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要不,你把面具拿走吓吓他们?”
宛清话毕,不少人哗然,眼睛睁圆了,锦亲王二公子说半月公子长得丑不拉几的,所有人眼睛刷的一下全瞄向了半月公子,他会不会气的一下子把桌子掀了,他戴着面具不会真的如锦亲王二公子说的那般吧,就听某人咬了牙问道“他当真有这么说过?”
他说过这话吗,那些大臣的话到她嘴里全变了味儿,风流倜傥变成了沉鱼落雁,仪表堂堂变成了闭月羞花,还全推到他身上去,还丑不拉几的,真是几天没教训,长翅膀了。
宛清刚想点头,王妃轻拽了她一下,宸儿如今可还在他手里头呢,万一气极了拿宸儿撒气可怎么办,宛清今儿真是奇怪,王妃笑道“宛清是开玩笑的,宸儿不曾说过这话。”
某人拿眼睛望着宛清,宛清嘴角轻扯,王妃朝她使眼色,宛清很没骨气的改了口“说笑的,不过我相公原就长的美,你再美能美过他去。”
充其量也就打个平手,宛清腹诽的想,王妃又轻拽了宛清一下,宛清立马改口“你比我相公长的美。”
莫流宸扯着嘴角把脸撇过去,说来说去还是他美就是了,宛清见他没说话,干脆就坐了下来,王妃也不知道半月公子是在生谁的气,只盼着别把火气转移到宸儿身上才好,宸儿的确是仙人之姿,世上少有人能比了,宛清说的是实话,可半月公子性子好像很小气的样子,宛清才不过说了两句,都气的撇过脸了,王妃想着还是不大放心,跟宛清说了两句。
大体的意思就是让宛清给半月公子道个歉,宛清听得那个眼睛睁得圆啊,有没有搞错啊,给他道歉还是因为他自己,可宛清也知道王妃最挂忧的还是她相公,今儿这歉她要是不道,王妃怕是自己去了,她怕五雷轰顶,宛清转头瞅了某人一眼,牙齿磨了一下,不大敢出声,怕王妃看出她心不甘情不愿,宛清朝身后的丫鬟招手,示意她取纸笔来。
丫鬟很快的就端了笔墨纸砚来,宛清瞅着毛笔,纠结了一下,还是动了笔,丑就丑点吧,反正没少被他笑话,宛清想着便写道:是宛清胡诌的,不关相公的事,半月公子有气就撒宛清身上,别找我相公麻烦。
写完,宛清瞅了王妃一眼“母妃,这样写成么?”
王妃见那鸡扒的字,忍不住摇了摇头,嗔了宛清一眼“这字还得好好练练才成,回头宸儿回来了,让他好好教教你。”而且这么写好像显得人家半月公子太小气了,万一真把气撒宛清头上怎么办,王妃扭了眉头想了想,便教宛清怎么写道歉信起来,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都不气。
宛清听着王妃口里文采横飞,手有些打颤,那些字词比较罕见啊,笔画太多,毛笔写不出来,不过就是道个歉嘛,用不着这个正式吧,忙劝道“母妃,不碍事的,他和相公熟着呢,不会把相公怎么样的。”
王妃有些不大相信,可见宛清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也就放了两分心,宛清这才让丫鬟把信给他送去,王爷也觉得王妃担忧过了火点,笑道“他帮着宸儿治腿,待会儿宴会过后我会好好谢谢他的。”
王妃听得点头,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忍不住想要去问了,宛清听王爷王妃打算,无语的坐在那里,乌龙好像越来越大了,就听王爷笑道“等半月公子娶了陵容公主,他也算是你侄儿了,跟宸儿就是表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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