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会他,时刻关注着宋绘的一举一动。
宋绘回到了奕王府,直接去唐画的房间。
唐画正站在院子里面的木莲花树下,手里还拿着一片树叶。她的眉微微蹙着,似乎在烦恼着什么。
看见唐画之后,宋绘表情温和了许多,缓缓地走了过去,低声道:“琉华。”
唐画一回眸望定了他。
男子长身玉立,芝兰玉树,趁着暮春的晚霞而来,目光温柔地望着他。在很久远的记忆中,似乎便有人这样深深地望着她。
一眼万年。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繁乱的想法抛下,问宋绘道:“王爷,琉华拜托您的事情……?”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宋绘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他眸光一暗,“沈述已经招认,并且画押了。”
唐画怔住了,喃喃道:“画押?”而后,她问宋绘,“流放什么的都可以,只求王爷能够免他一死。”
宋绘淡淡地回答她,“这是皇上的圣旨,我无能为力。再说,若他一人流放,其余人皆被斩杀,如何堵住天下万民悠悠之口?”
唐画很着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宋绘莞尔一笑,转移了话题,“告诉我,他对你有什么恩,让你这样拼命维护。”
☆、辗转(二)
宋绘莞尔一笑,转移了话题,“告诉我,他对你有什么恩,让你这样拼命维护。”
唐画许是昨天晚上已经想好了说辞,“我当初在路上的时候,车夫不小心,马车滚下山崖,幸得沈述相救,方免一死。”
宋绘的笑容不减,“琉华且与我说说,你一直待在青梅楼,何时出去?又去了哪儿?”
唐画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宋绘竟然这样刨根问底,一时间有些无措,“我……去年去了一趟衡州,办点事情。”
“这样啊。”宋绘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了,只与她说,“沈述之事,我无能为力。”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空留她一个人在木莲花树下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有人悠悠地道:“未芗,唐画最近可能会做一些事情,你且时刻注意着她。”
我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一个问题,“我盯着她,那你呢?”
“自然是去各大茶楼酒馆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可口的。”他轻飘飘地道,一点也不愧疚。
我:“……”
许是看我可怜,他又补充道,“放心,给你留一份。”
我:“……”
玩闹归玩闹,扶蓁还是很靠谱的。因为我发现,唐画在第二天的晚上,子时之际,偷偷地出了奕王府。
宋绘并没有监视唐画,她在府邸一向是来去自由,而这次,她却在午夜时分,一身黑衣,戴着帷帽,避开重重护卫离开了由奕王府。
莫非是去找沈述?
我忍不住这样想着。
沈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大理寺中,我跟着宋绘去过大理寺,大致知道道路。但是唐画走的路却不是前往大理寺的。她兜兜转转,最后在一个不知名的亭子那里停住了脚步。
而亭子里面,正站着两个人。一个男子站在亭子正中,另一个佝偻着身子,以随侍的姿势站在他的身边。
直觉告诉我,站在正中的那个男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唐画开口喊他的那一刻,我还是惊呆了。
我设想过他的身份,甚至想过他的沈述,却不曾想过他竟然是高高在上的那人。
唐画喊的事,“琉华见过皇上。”
堂堂天子,为何大半夜的出宫来这亭子?
青楼歌女,为何竟然私自出府偷见皇上?
那一刻,我脑海只能够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句话:
“唐画辗转在三个男人之间。”
沈述、皇帝、宋绘,到底和唐画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皇帝的声音低沉,“琉华,你今日为何要求大半夜的见朕?”
琉华跪地道,“琉华想请陛下一件事情。”
皇帝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道,“你说吧。”
“琉华已经听从陛下的吩咐,入了奕王府。陛下应该也是知道的,琉华已经有了心上人,名为沈述。这次科考舞弊案中,沈述也参与了,还请您赦免沈述的死罪。”她重重地一叩首,低声道。
我溜到皇帝的面前,看见皇帝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淡淡地道,“圣旨已经下了,朕不能反悔。”唐画的身体微微一颤。
“不过,”皇帝的话锋一转,“朕把这件事交给了奕王,你可以请奕王帮帮忙。”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诡谲异常,仿佛是等待猎物下圈套的猎人。
唐画面露难色,没有接话。
“怎么了,难道朕这六弟不答应你?”皇帝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唐画只是沉默地叩首委地,一言不发。
午夜的风吹过,吹起了一地的落花,落花纷飞里,有人在负手站立,与夜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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