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一些才是。就算不能把这里样样都整得和前世一样便利,能改进的地方总要改进一二。特别是医疗。万一将来你生产的时候也遭遇这种惊险,我可受不住。”
阿愁却不由想到前世原因不明的不孕,叹道:“也许这一世我也不能生呢?”
这么说着,她不由就想到,按照大唐律法,李穆是可以正大光明拥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的。至于那不入户籍的姬妾,则更是没人管的事……
她抬起头,和李穆的眼对在一处。见他笑得一脸贼模样,她便知道,她的那点醋意全叫他看在眼里了。
于是她威胁地一眯眼,伸手便不客气地拧住他的双颊,用力往两边扯着,低喝道:“就算我不能生,你也休想让别人给你生孩子!是你把我弄来的,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你断子绝孙也是你自己活该!”
李穆再没想到阿愁会被莫老娘的凶悍所感染,忙不迭地护住双颊,连道:“不敢不敢。”
直到阿愁松了手,他才搂着她笑道:“说句实话吧,前世时我就没有觉得我的基因好到必须传承下去。而且,”他低下头,以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不想你把心分到别人身上,哪怕是我们的孩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满月
话说,自李穆从京城千里奔丧回来后,直到他耍心机把郭家兄妹弄去别院前,他一直都不曾见过阿愁。
所以,他和阿愁的那点“奸-情”,至少对于莫娘子夫妇来说,他俩都是一无所觉的。
就算后来李穆利用郭家兄妹常来别院里小住,且每回他一来,阿愁就总往别院跑,夫妻二人也没怎么起疑——不管怎么说,阿愁身上还担着个“供奉”的差使呢。
便是后来李穆主动对季大匠提出,要让王府稳婆过来帮莫娘子接生,他二人也只当这是大王对季大匠多年勤恳的一种奖赏,全然没有想到那俊俏得过了分的大王会对他们家这其貌不扬的养女有什么歪心思。
直到莫娘子生完了孩子,夫妻二人再说起那晚的惊险时,这才恍然明白到,大王在那一晚帮了他们家多大的忙。
俗话说,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从墙缝吹进屋里来的风,人们没有感觉到时,便不会注意到那条裂缝的存在,可一旦注意到,人们立时就会发现……原来墙上有道缝!
这就是季大匠和莫娘子在产房里欣赏完自家新生的儿子,却听说阿愁一个招呼没打就跑去别院给大王道谢时,心头升起的想法——家里墙上有缝!
只是,夫妻俩怎么想都没办法在广陵王和他家小养女之间划上个等号。二人悄悄交换了一下看法后,便都觉得,只怕是他俩想多了。要知道,那二人打小就厮混在一处的,若真要有什么事,早些年间就该有苗头了,也不至于叫他俩到这时节才看出端倪。
这么想着,夫妻俩也就安了心。
很快,莫娘子做完了月子。照着习俗,夫妻二人决定给小裕哥儿办一个隆重的满月礼。
裕哥是孩子的乳名。事实上,季大匠原想要照着冬哥的名字,给这出生在春天里的孩子起名叫作春哥的,却遭遇到阿愁的强烈反对。
这裕哥的小名,是周家小楼里的“楼长”孙老给起的,取意一生富足之意。至于那大名,因为习俗里都认为,不满三岁的孩子魂魄经不起扰动,大名都要等孩子满三岁后再由家里长辈取名,或者等再过两年孩子该开蒙的时候,由那有文化的起蒙先生帮着取名。
那季大匠是出身慈幼院的孤儿,自小缺少亲情的他,一直十分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家。娶了莫娘子后,对生育常识了解甚少的季大匠只当年过三旬的他是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他膝下已经有了一双听话又懂事的养子养女。所以季大匠从来没想过,他还能拥有流着自己血脉的亲生孩子。
如今中年得子,季大匠顿时觉得,这是满天神佛在补偿他幼年时经历的一切苦难。为了酬谢多年来众亲友乡邻对他们夫妇的扶持帮助,不差钱的他便决定办一场隆重的满月宴。
可算了算要宴席的宾客名单,季大匠发愁了。需要他们夫妇感恩的人实在是太多,便是加上阿愁那边的小楼,居然家里也挤不下那么多的客人。
于是季大匠便想着,要不他干脆包下城里最好的杏雨楼来办这场满月酒好了。
可至少在李穆刚刚做上广陵王的这头一年里,那杏雨楼还不是谁有钱就能包得下的酒楼。所以,他这想法才刚一说出口,还不等莫娘子反驳,他自己就给否了。
接下来,他又想了好几家远近闻名的酒楼,却都叫莫娘子给否了。以莫娘子的看法,在外面包酒楼,一则烧钱,二则也缺了些人情味。循规蹈矩惯了的莫娘子认为,他们该和邻居们保持一致,请个大厨来家里办席。便是来的客人多,也不过是分批次坐席也就罢了。若是请朋友们去酒楼吃满月酒,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欢迎朋友来家里一般。季大匠却觉得,那么多的客人来家里,会叫刚刚出了月子的莫娘子受累。且分批次坐席,谁先谁后也是个难题……
他俩各执一词时,阿愁在一旁逗弄着摇车里挥舞着藕节般小胳膊的裕哥儿,唇边不禁绽出一丝微笑。
前世里,凡是人家家里有什么大事,人们都习惯了直奔酒楼,已经甚少有人会将亲友请到自家去折腾了。一来,是谁家都没那么大的地方;二来,客人走后,打扫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可于这一世里却是不同的。比起草草吃一顿应酬般的酒宴,人们更愿意付出精力来维持彼此间的情感交流。
于是阿愁抬头笑道:“干嘛不让酒楼把酒菜送来家里?这不就两全其美了?至于坐席,分两天请客也没关系吧?”
那莫名争执着的夫妻俩都愣了愣,然后都笑了起来。季大匠笑道:“怎么竟忘了还有这法子了。”
不过,裕哥的满月酒最终还是没有用到那些酒楼菜馆。
虽然不管是照着广陵王如今的身份,还是他正守着的孝,他都不可能来季家吃这一顿满月酒,作为管着李穆产业的供奉,季大匠还是规规矩矩地给大王递上一份请柬。而叫季大匠没想到的是,广陵王竟亲自召见了他,且还亲切地询问了他家里办满月酒的打算。然后还提了建议,只说既然季家地方不够,那么那天他可以把隔壁属他私人所有的那间别院借给季家暂用,酒菜也由别院的厨房做。
季大匠听了,顿时把头摇得跟裕哥的泼浪鼓一般,连道:“不敢。”
年轻的大王却笑道:“你我是邻居,相互帮助原是应该的。”
等回到家里,季大匠把这件事告诉莫娘子后,夫妇俩心里感激之余,都不免又想起那句“无事献殷勤”的话来。
可回头看看自家养女,依旧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那想法太过不靠谱……
直到满月酒那天,原和季家没有任何交集的宜嘉夫人突然上门道贺。
而虽然大王慷慨表示,他可以将他私人的别院出借给季家,季大匠夫妇在阿愁的劝说下也同意了,可到底不敢随便让人去李穆的别院里,便只把徐大匠等同样都是为李穆办事的人安排在了别院那边吃酒,又借用了别院的厨房和胖丫师徒来承办酒宴也就罢了。
所以,当宜嘉夫人来到季家门前时,正站在门口迎着客的季大匠险些以为,这是宜嘉夫人的车夫一时头晕走错了门。
直到随着宜嘉夫人一同来道贺的英太太上前道喜,季大匠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将人让进二门。
阿愁看到宜嘉夫人,以及随后身着的洪白两位姑姑时,也是大吃了一惊。她也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家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跟宜嘉夫人有交情。
那宜嘉夫人别有用意地看看她,只笑盈盈地道:“迟早都是亲戚。”
阿愁一怔,脸上忽地燎起一片火烧云,惹得洪姑姑当场就笑出声儿来。
宜嘉夫人借口要看孩子,拉着莫娘子进了内室去密谈。便是帮着阿愁接待客人的吉祥也看出什么不对了,顿时扯了扯阿愁的衣袖,道:“夫人来干嘛的?”
阿愁心说,大概是来提亲的吧,可嘴里却不好告诉人去,便笑着牵强附会道:“大概是大王身上有孝不方便来,便请宜嘉夫人代为来道贺的吧。”
一旁有客人听到,觉得这个解释在理,转眼间,便把这个解释宣扬了出去。
正此时,周家小楼里的老邻居们都来了。阿愁赶紧迎了上去。
几年不见,周家小楼里的老邻居们变化倒并不大。孙老依旧充着那“楼长”的身架,王夫子夫妇依旧是文雅从容,只除了两家如今已经结了儿女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