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永璋帝一身明黄龙袍,威仪凛冽,教人不敢直视。而今夜的永璋帝,则是一身常服,面色温和,坐在高座上,同群臣含笑说话,一时间君臣尽欢。
见秦舒宁盯着永璋帝看,徐展旌偏头,低声问:“怎么了?”
此时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秦舒宁便摇摇头,收回目光,又偏头去同姜阮说话了。
只是两人刚说了一句,高座上的永璋帝突然提到了她和徐展旌。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场中的歌舞也停了下来。
“潮州太守已将此次守城始末呈报上来了,他在折子里说,多亏展旌力挽狂澜,才守住了潮州城。”说到这里时,永璋帝又看向了秦舒宁,“还有你,潮州太守说,守城期间,是你带着城中妇孺负责粥饭衣食,帮忙救助安置伤员。潮州城能守住,你们二人当居首功。”
秦舒宁和徐展旌齐齐出来,冲永璋帝行礼,异口同声道:“潮州之所以能守住,乃是因军民团结一致共同抗倭寇所致,臣/民女不敢居功。”
殿中灯火煌煌,并排行礼的两个人,一人着玄衣,一人着红裙,男子俊美无俦,女子明媚动人。
瞧着不像是劳燕分飞,倒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妻。
永璋帝道:“潮州百姓全体抗倭确有功劳,但你俩也有功,有功就该赏。”
“是啊,”三皇子的生母越贵妃也在一旁意有所指道,“徐将军,今夜是中秋,中秋就团圆美满才是,你若有什么遗憾的事大可说出来,想必陛下定然会如你所愿。”
这话一出,殿中群臣心思各异。
越贵妃这话就差没明说,永璋帝想成全徐展旌了。
徐展旌微微侧眸,就看见秦舒宁放在身侧的手,在听到这话时,轻轻蜷缩了一下。
秦舒宁是在紧张。
徐展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秦舒宁是在紧张,他会趁此机会,让永璋帝下旨让她重回徐家么?
徐展旌曾有过这个念头的。
但这个念头只浮起来了一瞬间,便被打消了。他太了解秦舒宁,若他当真这么做了,那恐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到秦舒宁的心了。
“臣所愿有三,一愿我大卫江山永固;二愿陛下身体康健;三愿……”
说到此处时,徐展旌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的秦舒宁,声音低了半分,含笑道,“三愿臣能早日得偿所愿。”
银月高悬于空,殿中灯火璀璨。
秦舒宁抬眸,便对上了徐展旌漆黑含笑的眼睛。
虫鸣渐响,夜风簌簌吹着灯笼,光影明灭落在徐展旌身上。
他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殿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对璧人,若非永璋帝尚在,只怕他们都要起哄了。
只有顾修昀一人独坐在桌案旁,膝头上的手早已握成拳。
秦舒宁受不了徐展旌炙热的目光,逃也似的转过头。
永璋帝无奈摇摇头,他都愿意做这个恶人了,可徐展旌却不愿意,他总不能强人所难,便又问秦舒宁:“你呢?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皇后宫中一行过后,秦舒宁便知道,即便她和徐展旌分开了,但所有人都还是将他们绑做在一起。
如今永璋帝既要问她要什么赏赐,这个赏赐,她只能要,且还轻不得重不得。
顿了须臾,秦舒宁道:“民女是小女子,不如徐将军那般大义,民女便切切实实要赏赐了,民女想要陛下御案上的那枝状元桂。”
这话一出,群臣顿时愣住了。
永璋帝也怔了一下,他没说好还是不好,只用手拨弄了下瓶子里的桂花问:“桂花这么多,你为何要只要这一枝状元桂?”
“回陛下,民女的弟弟是读书人,民女想为他讨一枝陛下案头的状元桂做激励,希望他有朝一日也能蟾宫折桂,为陛下分忧。”
永璋帝听她是为弟弟讨要的,当即抚掌大笑:“这又何难,来人,把这枝状元桂给秦丫头送过去。你回去转告你弟弟,要他好好读书,朕等着有朝一日,能在金殿上看见他。”
秦舒宁接了状元桂谢恩。
皇帝身侧的越贵妃看见这一幕,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这徐展旌也太耿直了些。
陛下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竟然还不趁热打铁,反倒说些没用的。想到先前宫人来说,皇后之前召见过秦舒宁之后,越贵妃就十分不安。
徐展旌想追回秦舒宁这个心思,上京可是人尽皆知。
若拉拢了秦舒宁,不就相当于拉拢了徐展旌么?皇后都已经动手了,为了她的儿子,她也不能落于其后才是,可偏偏徐展旌不接招。
皇后瞧见这一幕,慢悠悠饮了口茶,不置可否。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一时间宫中丝竹声袅袅,君臣尽欢共庆中秋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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