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有时候他也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是没有人能看的到他。
其实不只是人,鬼也看不到他。
王郎中请来的法师也给别人做过法,有一次这法师用一堆符纸困住了一只小鬼,那小鬼哀嚎着,表情十分痛苦,苏白心生不忍,就走了过去,把贴在小鬼身上的符纸尽数揭下,问他道:“你没事吧?”
小鬼没有了符纸的束缚,急忙抖了抖身子,然后“嗖”的一下窜出去了,苏白也跟着飞出去了,然后他就看见那小鬼扑进了一只大鬼的怀里,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犹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刚才都已经被定住了,结果身上的符纸莫名其妙地就掉下去了,真是活见鬼了!”
苏白于是就落在他附近,眯着眼睛笑道:“是我救了你啊。”
没有鬼理苏白,那只大鬼只是抚了抚小鬼的后背,然后说了一句:“又讲胡话了不是,什么活见鬼?我们不就是鬼么。”
“我我、我也是鬼,好巧啊。”苏白见没鬼理他,就抬高了声调,又往前一步,带了点紧张强行搭讪。
那两只鬼还是没有理苏白,只是大鬼的声音明显的低了下去:“这样一直躲着也不好,要不我们还是去投胎吧。”
小鬼登时就急了,鬼流不了眼泪,但它仍呆着哭腔道:“不行!如果去投胎,喝了那孟婆汤,下辈子我不认识你了怎么办啊。”
“原来你怕下辈子不认识他啊。”苏白抿了抿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俩,可见他们俩都不理自己,苏白复又有些低落,他用很小的声音轻喃,“原来,你们也看不到我啊。”
那只大鬼将小鬼小鬼抱进了怀里,一字一句道:“我会认得你,小六,你别怕,下辈子我也一定会认得你,如果不投胎转世,我们很快就会魂飞魄散,还不如去过那奈何桥,这样,至少我们还有来生。”
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苏白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好像大家都有伤心的事,自己因为谁都看不见自己而落寞,而这两只鬼害怕遗忘和分别。
“那下辈子,你也一定要记得我。”那只叫做小六的小鬼终于被说动了,和那只大鬼一起去过了奈何桥。
自始至终,那两个鬼都没搭理过苏白一下,这个故事也挺悲伤。
苏白就在合欢树下想着这些事情发呆,太阳已经偏移了一些,躲着它的苏白不得不缩了缩脚,往树荫底下挪了挪身子,然后,就有一个人影停落在苏白脚边。
那个人撑着一把青纸伞,把一只骨节分明细长均匀的手伸了过来,伸向苏白,于是苏白就听见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第2章亲吻
苏白一时间有些怔然,却还是下意识地把手伸了出去,搭在来人的掌心,然后那只大手慢慢合拢,微微用力,就把苏白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人有极为好看的一张脸,虽然逆着光有些看不清眉目,但苏白就是知道,这个人长的极为好看,就像天边皎皎的明月,就像远山清朗的竹兰,明明是高华出尘孤高傲然的样子,却没由来的,让人想和他亲近一番。
入眼的几缕阳光刺的苏白沁出了几滴眼泪,堪堪地挂在通红的眼尾,苏白也不去管,他只是急切地往前一步,仰着头问道:“那个,我、我叫苏白,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虽然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处,但苏白就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打他有意识以来,就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今天怎么就有人和他说话了呢?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耳边传来了一声低笑,那笑音末尾微微挑起,听得苏白耳畔酥麻,没由来的一阵腿软。
“要不然呢?难不成这里还有旁人么?”说话的男人体贴地把青纸伞撑在苏白头顶,挡去了上头那刺目的阳光,然后抬起手,用拇指抹去了苏白眼尾悬挂着的眼泪。
因为要替苏白擦眼泪,那只和苏白交握着的手就暂时松开了,苏白心中不安,又慌慌地去追寻那只温暖的手,一把握住,然后急急道:“这里没有旁人,但其实……”苏白想说但其实我也不是一个人,但是他又怕把眼前的男人吓跑,就没敢继续往下说。
“其实什么?”男人却不肯放过他,目光灼灼地继续问他。
苏白一时讷然,吭哧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憋出来一句话:“其实,我知道你在跟我说话。”
对面的男人又笑了,依旧是那种让人酥软的笑,苏白的心里不知何故麻麻痒痒,然后就听见那男人问道:“既然知道,怎么还问我这个?”
“那我不问你这个了,我问你一个别的可以吗?”男人实在是太高了,苏白才堪堪到他的肩膀,以至于和他说话的时候,苏白总是忍不住踮脚。
“小白想问什么呢?”男人依旧眉眼含笑。
“我想问,”苏白又眨着眼想了半天,才想起要问什么来着,“那个,我叫苏白,你叫什么名字啊?”
“长玄,顾长玄。”男人的眼眸幽黑而又深邃,眼波里有悲伤的眷恋一闪而过。
“长玄、长玄、”苏白用力地念了两遍,似乎是在努力把这个名字印在脑海,半响后才抬头,认真道:“我叫苏白。”
“嗯,你刚才说过了。”顾长玄曲指在苏白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可是我怕你忘了啊。”
“不会忘的。”顾长玄微弯了腰,在苏白如墨似绸缎的黑发上摸了摸,一字一句,像是保证:“你叫苏白,我记着呢。”
苏白听见这话就笑了,笑声里含着少年独有的明朗清澈,却无端地勾人心弦。
“长玄,”苏白心里欢喜,就又叫了顾长玄一声。
“嗯?”
“你可以多跟我说会儿话吗?以前都没有人跟我说话。”苏白说这话的时候天真烂漫,可顾长玄却听得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