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落地穿衣镜前,舒敏一袭纯白如雪的婚纱礼服,简单婉约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是撼动人心的高贵华美,像朵在夜晚静静绽放的栀子花,徐徐吐出娇媚的芬芳,释放无声的诱惑。
轻盈旋转,裙摆飞扬间,美得如梦似幻。
垂下脸,藏起眼中无法掩饰的落寞,也藏起彻夜失眠,厚厚蜜粉也无法尽掩的黑眼圈,无法释怀的是昨天下午亲眼所见的背叛。
昨晚临睡前。忍不住打电话给他。
握着手机,心情忐忑。峰,你有没有甚么话想跟我说?没有察觉她的不安,准新郎的语气一派轻松。当然有,明天一早就要到教堂行礼,你再不乖乖去睡,净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明天不够精神做个漂亮的新娘,我真的不娶你喔!
峰听着他轻松的逗弄,她咬住唇,有些哽咽。
就算明白他只是开玩笑,她也不要听到他说不想娶她!
傻女孩,真的吓到了?我只是闹你而已。他忙解释。
你,你真的愿意娶我吗?忍不住的,她很想要他再给她一个肯定,给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心。
敏敏,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怀疑我的心意?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不悦,隐含怒气。
不是,我只是只是怕你将来会后悔,怕你因为我而错过你真心想娶的女生
你再讲这种话,我才真的要生气了!这句话,我再讲最后一遍,你听好!诺言冲口而出,坚定的没有丝毫迟疑。我严峰,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就是你--舒敏,没有别人!
斩钉截铁的语气,挥走舒敏所有顾虑与担忧。
峰一直一直是爱着她的,即使他抱了、吻了另一个女人,只要他心里只有她,其他的,她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她告诉自己应该遗忘,却总是没有办法挥开他与另一个女人激情拥吻的景象,甚至就连那时听到的阵阵喘息都始终回荡在耳际。
她忘不掉!
选择忽略,选择原谅,却又无法遗忘,只能将自己推进更深重的灾难。
这个道理她明白,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解脱。
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披上嫁纱的女人不是应该最美丽吗?为甚么她却感觉由心底直涌而上的忧伤,让她迷茫地看不清方向。
新娘子,准备好了吗?到时间行礼了耶!房外传来敲门声,伴娘严雪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未来大嫂,你今天超美的,连我都被你迷死了。别闹我了,哪有你讲的那么夸张?
真的啦!不信的话,待会儿出去你自己看!走吧,该出去罗!来不及再整理沈淀纷繁紊乱的心绪,舒敏深吸口气,跟着严雪走出化妆室。
神圣的教堂,一直铺向圣坛的红毯!都是出自舒敏的坚持。
对婚礼,她不讲究排场,也不在乎简单或奢华,只坚持必须在教堂举行。她为在圣坛前说我愿意,在神父的见证下接受上帝的祝福而莫名感动。
长长的红毯,铺向圣坛,似是一直铺向幸福的彼端。
怀中抱着新娘捧花,雪白的裙摆轻舞飞扬,舒敏踩在红毯上,一步步走向站在红毯尽头等待着她的严峰。
严峰先生。你是否愿意以舒敏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并承诺无论顺境、逆境、疾病、贫穷,始终爱她,尊敬她吗?
严峰含笑看了眼身旁美丽的新娘,感觉握在掌中的小手微微颤抖。
棒着面纱,她望着身边高挺尊贵如神祗的他,心弦紧扣。
他,为甚么不说愿意,难道是后悔了吗?经过昨日,她不再确定自己是否还是他今生想要的新娘。
紧了紧掌中的小手,严峰脸上的表情是滴得出水的温柔,看着周围那些应邀观礼而来的红颜知己暗地里咬牙切齿,全都打都打翻了醋坛。
新郎没有回答神父的问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美丽的新娘。
棒着面纱,新郎、新娘的目光交缠在一处。
定格的一刻,也许很漫长,也许只是瞬间。但所有人的心全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中窃喜,只巴望着新郎临门反悔,逃婚而去。
不得已,神父只好把问题重复再问一遍。
这次,新郎微笑颔首,承诺:我愿意。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皆松了口气,半数人心中盈着祝福,但半数人心底却伴着浓浓失落。
没办法,谁叫这个世界上的金龟婿就那么小猫两三只,而且数量还在飞速减少中。
神父满意地微笑,望向新娘,慈祥地询问:舒敏小姐,你是否愿意以严峰先生为你的合法丈夫,并承诺无论顺境、逆境、疾病、贫穷,始终爱他,尊敬他吗?我
等一下!一声高喊打断了舒敏的回应。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齐齐回头,惊见教堂门外站着一个人。
盛夏的清晨,万丈阳光搭成绚丽布景,罩在那人身后,所有人都猜测着不速之客的来意。
虽没有看清来人的脸容,但舒敏已从声音中认出了他。
绍翔?
莫绍翔停在舒敏面前,盯着她的眼,沈声问她:小敏,你要结婚了,怎么可以忘了请我?
不是啦,我有试着联络你,可莫伯母说你去了埃及自助旅行!怎么也找不到你,所以,我也没办法啊。舒敏委屈地解释。
理由充足,莫绍翔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而且,那也不是重点啦。
你想清楚了,真的决定嫁给这个比种马好不了多少的男人?要知道选择了他,也等于同时选择了大把的情敌,以你遇到事情只会退让的个性。你的老公非被外头那些狐狸精结瓜分了不可。如果你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我愿意给你平安幸福的生活。莫绍翔握住舒敏的双肩,语重心长地劝说,把嫁给严峰将会带来的弊端一一阐明。
一番话,只听得舒敏呆立当场,严峰怒火中烧,而其他在场的严峰的红颜知己们却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
是可忍孰不可忍!纵然严峰有再高深的修养,也无法忍受其他男人在自己的婚礼上破坏自己的名声,数落嫁给自己的种种弊端,甚至在婚礼上公然试图拐跑新娘。
这个莫绍翔简直是来砸场的!
严峰决定不再好风度地漠视他的挑衅。拉住舒敏手臂往身后一扯,他插身挡在两人间。莫先生,如果你是来观礼的,那么我们很欢迎,请你坐下,闭上你的嘴。但如果你是来闹场的,那么很抱歉,这里不欢迎你!莫绍翔一步不让地与他对视!两人旗鼓相当的气势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我在跟舒敏说话,不关你的事。麻烦你让一让。严峰不但没有闪开,反而把舒敏娇小的身子全都挡在自己身后。
她是我太太,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甚么废话,跟我说也是一样。别说小敏还不是你的妻子,就算是,她也是有自己意志的独立个体,你凭甚么代她做出决定?更何况,她未必答应嫁你。要不是一年前我在南极探险,小敏的丈夫未必轮得到你。
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的婚礼会演变到如此地步,舒敏哭笑不得。眼见两人愈说愈僵,火大到几乎要动起武来了,观礼的宾客忙上前劝解。但同样高挺壮硕的两人,又岂是几个孱弱宾客和娇小弱女拆解得开的?
没办法了,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她娇小的身子硬是挤进纠缠的两人间,在差点殃及池鱼的中招后,终于成功分开依然怒目而视的严峰和莫绍翔。
住手!住手!统统住手!听我说!
惊逃诏地的尖声嘶喊确实惊人,娇小身躯蕴藏的爆发力实在不容小觑。只可惜,天生娇柔的语调却是嗲味十足,虽成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却像娇娇女娇嗔撒娇,毫无气势。
深吸口气,舒敏鼓足勇气对莫绍翔开口:绍翔,对不起,如果你是来观礼的!请你坐下好不好?严峰是我丈夫,我很希望你能尊重他。莫绍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敏如此聪明的女孩,居然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执迷不悟,迷途不返,难道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跳进火坑而见死不救?
小敏,你真的决定了?
舒敏毅然点头。是!
这个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披着人皮的豺狼!严峰几乎又因为这句话拔拳相向,舒敏忙拉住他。他不是!你确定不后悔?
不后悔!严峰满脸得意,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上莫绍翔。你听见敏敏的决定了,该满意了吧,莫先生?
好,小敏执意要往火坑里跳,他也没办法了。
莫绍翔只得转身退场,舒敏却叫住他落寞的背影。绍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的婚礼可以得到你的祝福,留下吧,好吗?她都出口挽留了,莫绍翔始终无法拒绝她的要求.无可奈何地退到一旁,黯然神伤。看着心爱女人嫁人,新郎不是自己,本来就有够郁卒了,何况她千挑万选的还是男人中的败类,卑鄙下流的花心大少,叫他的心如何能不滴血?难道说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像他这样完美无缺、举世难求的新好男人,为何没有好女人懂得欣赏?
对手下败将,严峰一向没有落井下石,打落水狗的习惯,大方地耸肩,不再理会满脸郁闷的莫绍翔。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被迫打断的婚礼继续进行,经过中场休息的可怜神父打起精神继续见证神圣的婚礼。
当--当--当--教堂的钟声终于响起,悠扬回荡于天际。
舒敏的心却在悠扬回旋的钟声里忐忑起伏,无法平静。
那位老婆婆的预方不断回响在她的心底:你的恶梦将从你踏上红毯,步入教堂那刻开始,你的人生将由此进入黑暗。
会吗?
这场婚姻,真会如她所言的变成一场水深火热的考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