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3抉择

    呆呆站立了片刻，嘉铭忽然惊醒，飞奔着跑上了三楼，呆呆站在门口，看着被工人靠墙摆放的照片，脸色微微苍白眼神冷峻的吓人。

    工人放下照片，又匆匆下楼去抬其他的照片和摆件，房间里忽然静了下来。嘉铭一步一步走进照片，掏出那张复印件，贴在相中人的脸侧，一公分一公分的比对。

    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忽然猛地收回手，想要撕碎那张纸，却在扯开一丝缝隙之后忽然又住了手。

    眉型变了、眉梢一颗小小的黑痣不见了、鼻梁不同了、发型更不一样了，气质，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人再怎么被岁月和环境改变，那双眼睛，却永远不会变！如果非要不同，那就是曾经平静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复杂

    嘉铭想要转身出门，却不知道怎么趔趄了一下，手本能的一扶，扶住了身边的一幅照片，可是，那是镂空的的设计，中间是照片，周围都是空的。他这么一按，恰好按到了镂空的地方，那里很薄很脆弱，一下就给拍空了，他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往前栽去，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上，将那副相框也压坏了。

    楼上的响声惊动上楼的工人，他们忙加快脚步跑了上来，惊见嘉铭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扶那副压坏的照片。

    工人面面相觑，有人悄悄溜下楼，将情况告诉了刘迎峰父女，刘静柔大惊，忙大步跑上楼，刘迎峰也跟着跑了上去。

    “刘嘉铭！”还没跑进房间，刘静柔就看到了损坏的相框，当即大怒，高声吼：“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嘉铭眸光一凛，迅速将那张纸背到身后，匆匆叠好，不着痕迹的塞回自己的口袋里，这时，刘迎峰也跟着进了房间，看了一眼损坏的相框，沉声问：“嘉铭，你这是干什么？”

    嘉铭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刘迎峰又问了一遍，嘉铭仍旧沉默，看向他的眼神，让他心惊胆战。

    “你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嘉铭依然沉默，良久，不理会刘静柔的哭喊质问，冷冷转身向外走，刘静柔一把拉住了他，哭着骂：“刘嘉铭你混蛋！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你就是！你嫉妒我”

    “嫉妒你？”嘉铭冷笑，用怜悯的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如果从前对你还有一分嫉妒的话，现在，已经一点点都没有了！我为你感到可悲，我也为你担忧静柔，你和顾以笙，不适合！你们趁早分手吧，别做白日梦了”

    “爸，你看他在什么他在诅咒我！”刘静柔恼羞成怒，挥舞着手想要去打嘉铭，嘉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她踉跄着向后退去，重重撞在墙上，而那里，同样也斜放着一副照片，被她那么一撞，又重重坐了下去，咔嚓一声，也断裂了。

    刘静柔要疯了，大骂着爬起来，要扑过去，嘉铭还没有闪开，刘迎峰一把抓住了她，怒吼一声：“滚！”

    静柔震惊，呆呆看着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是嘉铭毁坏她的照片在先，可是父亲，竟然竟然要她滚？果然，她对父亲来，果然连嘉铭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这刘家的家业，父亲铁定了是不可能会给她了

    刘静柔捂着脸，哭着往楼下自己的卧室跑去，工人们见势不妙，也陆续散了，房间里，只剩下一脸阴郁的嘉铭，和堵住门不让他离开的刘迎峰。

    “嘉铭，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那么难看？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拿静柔和以笙的结婚照出气？”

    嘉铭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眸光复杂、瞬息万变，可是憋了很久，他也没有吐出一个字，一把推开父亲，转身大步跑下了楼，走到楼梯上又猛地回头，低声吼：“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我警告你，刘静柔和顾以笙，不能住在家里，不管是结婚后还是结婚前，我都不许顾以笙住进刘家，结婚后，更不许！如果他们在，我就永远不回这个家。你自己选择吧！”

    “嘉铭！”刘迎峰追出门，焦急的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对静柔和以笙这么痛恨？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告诉爸爸，爸爸会。”

    “你会怎么样？”嘉铭冷笑，紧紧盯着他，追问：“我就是讨厌他们，我看到他们，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讨厌顾以笙，我要你赶顾以笙走，我要你不答应他们的婚事，我要你在我和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你能吗？”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了，讨厌、我讨厌他们！”

    “苏蕴怡那么对你，你都能救她，顾以笙和静柔平时可没怎么着你，你居然这么恨她们。。嘉铭，你不要对爸爸撒谎，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跟我实话！”刘迎峰的嗓门也高了起来，瞪着眼睛吼。“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看不得他们高兴。辞掉顾以笙，解除他们的婚约，赶走他们，我会答应你的一切条件，回来继承管理公司，你什么时候赶他们走，我就什么时候履行我的承诺！”嘉铭紧紧握着拳，努力控制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

    刘迎峰显然略微动心，但是片刻，又意识到，让儿子回来的代价太大了，毕竟女儿也是自己亲生的，婚事在即，如果这个时候取消婚约，他的脸往哪儿搁？

    “嘉铭，咱们再商量一下。。”刘迎峰知道这个儿子不吃硬，只好换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温和一些，但嘉铭冷笑一声，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转身大步跑下了楼，刘迎峰刚刚追了几步，便听到房门外汽车的轰鸣声，他知道，他留不住他，只好停住了脚步。

    嘉铭的车刚刚出门，还没出街口就遇到了迎面驶来的杨平安的车，杨平安放下车窗，忙问：“嘉铭，怎么了？先生刚给我打了电话”

    刘嘉铭布满阴霾的眼睛紧紧盯了他几秒，咬咬牙，淡淡的：“没事，心烦！你去吧！”

    “嘉铭，不要跟他吵，回去吧。”

    “不！我不想在这个家里看到我不想见到的人，一辈子都不想！”嘉铭低低吼了一声，关上车窗，飞速离去。

    杨平安惊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嘉铭离去，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将车开到了刘家的豪宅，停好车匆匆跑进了院子。

    刘嘉铭直接开车去了顾以笙居住的小区，却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蓦然惊醒，从后视镜仔细观察了一下，车没有减速，更没有拐弯，直接掠过小区，往前开去。

    跟在后面的刘迎峰的人因此而忽略了，他们刚刚经过的，是刘家新姑爷公寓所在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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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静柔，咱们拍了那么多照片，坏了一张两张能怎么样呢？他是大哥，咱们却结婚在他前头，这按照中国的传统，确实也不太好看，他发点火就随他去吧！照片改天咱们再让人修补。”顾以笙尽管心里很纳闷，可还是不动声色的耐心劝哭诉的刘静柔。

    “可是，他还要爸爸把我们尤其是你，赶走！不光是从家里赶走，还要从公司赶走，他还，有咱们在，他就永远不回家，我爸爸那么宠他，万一。”

    “他的性子你还不了解？要赶咱们走，早就赶了，能等到现在？那是气话，别当回事啊！”顾以笙心底甚是厌烦，可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劝。

    刘静柔又在电话里哭诉了良久，顾以笙假借另外一个电话响了，匆匆安慰了几句，便挂断了。将电话扔在沙发上，他心里烦躁极了，想了想，又借着干扰设备的掩护，给江于晏打了电话。

    江于晏震惊，马上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沉声叮嘱：“不好！刘嘉铭一定是得到某些知情人的提示，所以才去了云南，然后又去了常东，现在他一定是想到那个被害的孩子是你了。目前他兴许是没有在刘家父女面前揭穿你的身份，但是，他心里应该有数了，你 很危险。这样，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你跟我们走，马上离开刘家”

    顾以笙心里一凛，马上站起了身，心底略微有些慌乱，但是旋即，他马上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江于晏的安排：“不！我不走！”

    “为什么不走？你现在很危险！假如刘嘉铭得到提示，怀疑了你的身份，他如果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刘迎峰 那么阴狠的人，必然不会饶了你，不定会先下杀手，你难道想重蹈你父母的覆辙吗？”

    “我不能走！”顾以笙执拗的拒绝，沉声：“刘嘉铭还没有跟我摊牌，他现在不告诉刘迎峰我身份的目的，大概就是因为他本质的善良，他跟刘迎峰不一样，他并不想害我。”

    “但是，刘迎峰毕竟是他的父亲。苏蕴怡已经早告诉了他他父亲的一些不法行为，但是他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明，他心底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如果你威胁到了他父亲的生命安全，他的选择，一定是保护他的父亲而不是你！这是人之常情。他之所以逼迫他父亲赶你走，大概就是想要阻断你报复刘迎峰的可能性，假如你坚持留下，他一定不会继续保持沉默下去。以笙，撤，必须得撤！”

    顾以笙沉默片刻，苦笑，轻声问：“江于晏，我留下，就有希望拿到刘静柔手中的优盘，多呆一刻便多分一分希望。你的职责是破案、立功，你应该把这个当成终极目标，为了完成任务，有牺牲又何妨？更何况，我又不是你们的警员，你不需要过于在乎我的”

    “顾以笙！”江于晏朗声打断了他的话，一边匆匆往自己的车里走，一边对着手机沉声：“你错了！你对警察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我们的最高职责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誉，不是为了取得虚妄的功名，我们的终极目标，是保护每一个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为了这个目标，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是我们当年踏入这个职业的时候，许下的誓言。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面对多么复杂的变化，这个信念永远都不会改变！我的亲人、我的战友、我的朋友、甚至我的对手，都有同样生存的权力，更何况，是已经和我们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你？顾以笙，你必须撤退，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哪怕线索就此中断，我也不愿意再看到有人牺牲！生命不会重来一次，我不能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让你去送死！等我，马上到你们家楼下，监视你的人，我会让人引开。”

    “江于晏！”顾以笙眼眶微红，唇角却浮现一抹笑容，轻声：“不要来，你如果敢来，我马上给刘嘉铭和刘迎峰打电话。”

    “顾以笙！”于晏急了，冷声怒喝。

    “很高兴听到你这番话。”以笙平静的笑，轻声：“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对你多了几分了解，这很好，我替晓苏高兴，也替我自己高兴，原来没有了亲人，我也是有人在关心着的。假如不是这种复杂的身份，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你撤回来我们就是朋友，你不撤，我们就不是！”“江于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顾以笙抬头望向天花板，轻笑，缓缓坐回沙发上，平静的：“这一次，不是看在晓苏的面子上。”

    “没时间跟你讨论朋友不朋友的问题。”于晏发动汽车，那端却传来顾以笙的制止声：“把车停下吧，我到做到！”

    江于晏的只好关了火，狠狠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心如油煎。

    “你冷静一些听我！”顾以笙低沉开口：“你跟刘嘉铭比我和他认识的更早，你该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好人，其实如果不是我们之间这种特殊关系，我和他，也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他如果想要对我造成威胁，刚才就直接告诉刘静柔父女了，但是他没有，明他的自控力比较强，对我也没有杀心。”

    “刘迎峰那么狡猾的人，不一定猜不到！”

    “但是他需要时间啊！还有不到一周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刘静柔答应我，结婚之后马上把优盘给我，这个婚礼，我必须举行，我希望的是，在婚礼当天我能拿到那个优盘，如果还是不行，我答应你，我撤！”

    “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等了这么久，不能轻易放弃看得到的机会。”

    “顾以笙！”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真的为我好，在暗中保护我就行了。挂了，我怕刘嘉铭会约我，别让我错过了他的电话。”

    以笙挂断电话，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支烟，点燃，望着燃烧的烟头，静静的笑。

    如果他的生命，真的如这支烟一样，很快就会燃烧到尽头，那么，就让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迸发一些光与热吧！

    于晏狠狠一掌捶在玻璃上，迅速拨通了另外的号码，低声嘱咐：“24小时保护顾以笙，严密观察，他最近可能会遇到危险，能离他多近就多近，但是不要打草惊蛇，人手不够的话，马上跟小田要人！”

    “是！”于晏努力思索片刻，飞速跑回家，顿住晓苏膝边，轻声：“老婆，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你要保持冷静。”

    晓苏心底一凛，但眼神一闪，深呼吸一口气，冷静的：“你！”

    “我要让妈出面吸引刘迎峰的注意力，但是你放心，我们会保证她的安全。”

    晓苏震惊，片刻，轻轻点点头，沉声：“我信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嘉铭可能已经猜到了顾以笙的身份，我怀疑，很可能是杨平安给他提供了什么非常有用的线索。”

    “那以笙不是很危险？毕竟刘迎峰的嘉铭的亲生父亲啊！”晓苏的脸色变了，焦急万分：“快让以笙撤回来吧！”

    “他不肯！他坚持要那个该死的优盘。”

    “怎么办呢？”晓苏愣了一下，轻声：“我去劝他？”

    “没有用的，你该知道，他心底的仇恨积压了多少年，现在已经看到了希望，谁也服不了他。”

    “保护他，好好保护他，他不能再死第二次了！”晓苏红了眼眶，抓紧于晏的手，苦苦哀求。

    “我会的！必要的时候。”于晏轻轻咬唇，艰难的：“必要的时候，我会跟他摊牌”

    “摊牌？你是。连教官？”晓苏震惊。

    于晏轻轻点头，沉声：“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反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书涵和连教官都不能打动他，那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的陷落了。”

    “书涵”晓苏痛哭失声：“书涵怎么办啊？”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管，最近一定看好书涵，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千万不要让她再出事！”

    “我会的”晓苏泣不成声。

    再害怕，那一天，早晚还是会到来的可怜的书涵，该怎么面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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