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事在人为’,这是我一向信奉的四个字。这两个德国佬在我眼里,不但没有尽自己的能力,还让人实在瞧不起。我之所以出国,又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不希望和过去一样仰人鼻息,我自知不能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什么,也自觉不如您的工作经验,但理论技术性的东西,我有信心不输于任何人。”
谈赋说完,转过身看着在座的所有人,声音低沉地开口:“我们中国工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吃苦,不怕失败,他们德国人要求的精密是值得推崇,但过分畏手畏脚有时也会失去创造奇迹的机会。我们都还年轻,我们之前根管钻进出现的问题都是我们自己一一解决的,这说明,我们完全有能力去解决这些被老外一票否决的难题,大家说是吗?”
李德汉被谈赋这一段话得老脸一红,直接大喊一声:“是!”
谈赋于是也点了点头,看着在场的人,沉声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开工吧。”
蒋子虞跟格桑大妈坐在屋外头看着屋里的一情一景,只觉这时的谈赋帅得惊人。
格桑大妈捂着嘴笑,用她有些生疏的普通话说:“谈、谈教授,厉害嘞,怪不得…怪不得我女儿喜欢。”
蒋子虞听了她的话一愣,问:“您这么年轻,女儿就这么大啦。”
格桑大妈咧嘴一笑,乐呵呵地回答:“我女儿今年,今年八岁,八岁。”
蒋子虞“啊”了一声,笑说:“这么小的姑娘也知道喜欢帅哥呀。”
格桑大妈摇头道:“不不不,她说,她要像谈教授,这样子的,当一个很很厉害的人。”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抿了抿嘴,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笑着想:是呀,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很厉害,不过,这么厉害的人,只是我蒋桐一个人的。
因为皮尔森和瑞斯一通闹,队里工程师的工作热情越发高涨了起来。
一队人从工作室合案出来,时间都已经是晚上九点。
大部分都往食堂走去,谈赋揉了揉眉间,脑子觉得有些累。
他工作的时候一般精力是极其集中的,此时从黑字白底的数字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显得疲惫极了。
刘绍平跟在他旁边,递了一瓶维生素营养液过去,轻声道:“教授,您辛苦了,不过好在有突破。”
谈赋点点头答:“是,之前因为那两个傻逼的意见裹足不前,现在放开了,反而能发挥真正的实力。”
刘绍平站在原地,一脸不敢相信地问:“教、教授,您刚才、刚才是骂粗话了吧。”
谈赋偏头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怎么,我不能说粗话了?”
刘绍平立马摇手回答:“那哪儿能啊,我就是觉得,觉得您这么、这么优雅的人,竟然也会说粗话,感觉有点儿…额,怎么说呢,违和?”
谈赋喝完手里的营养液,顺手把空瓶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看着他笑:“人在极其疲惫的时候,就会将不为人知的一面摊开给人开,绍平,你了解我么?”
刘绍平平时就没见谈赋对自己笑过,这会儿冷不丁被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下,整个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点头如蒜地附和:“那是那是,教授您说的是。”
谈赋知道刘绍平对自己有些害怕,见他这么说,也不难为他。
留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你先去吃饭”,转身就往蒋子虞的宿舍走去。
原本以为蒋子虞会在屋里听歌或是做别的事,但灯是关的,外头也没见着有人。
掏出手机打过去,发现手机被落在了屋里。
谈赋“啧”了一声往外头走,正想着蒋子虞可能去了哪里,抬头就听见有脚步靠近,走到面前才发现是气喘吁吁的欧阳莹莹。
欧阳莹莹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平日的镇定,脸色苍白地拉着谈赋的手说:“谈赋哥哥,子虞,子虞不见了。”
谈赋猛地皱起眉头,沉声问:“什么意思?”
欧阳莹莹咬着嘴唇,身上发抖地说:“下午、下午我心情不好,想四处走走,子虞说要陪我,我们就一起去了外面。后来,我们坐在车上看见对面山上有个庙,听说西藏的庙求姻缘很灵,正好那里也有一条土路,我们就喊着司机过去…”
谈赋听见这话,猛地抓紧了欧阳莹莹的手,双眼怒睁地大喊:“那个庙已经被圈出来,周围到处是塌方地!你拉着桐桐过去,你是想她死吗!”
欧阳莹莹这时眼泪也出来了,哆嗦着身体道:“我、我不知道,那个司机也没有告诉我们,后来到庙里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没有人,我就准备出来,但是…但是子虞一直没有出来,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谈赋咬紧了牙关,捂住脑子不发一语。
他本来下午就有些用脑过度,此时被欧阳莹莹这一闹,整个神经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撕扯般的痛。
张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火气问:“登巴人呢。”
欧阳莹莹指了指后面的停车场,小声回答:“登巴正在喊人,我、我们准备再过去庙里看看。”
谈赋甩开欧阳莹莹的手,直接往车上走,打开门看见登巴,连招呼也省了,直接说了一句:“我也一起去。”
登巴知道谈赋和蒋子虞是兄妹关系,听他这么说,立即点了点头,开口安慰他一句:“谈、谈先生,你不要担心。”
谈赋此时全无应答的兴趣,低头看着手指,呼吸不平,脑中只有蒋子虞那些慌张、让人心疼的模样。
欧阳莹莹上了后面一辆车,两台车晃晃荡荡的往对面山上的庙开去,路上有秃鹰的声音传来,辽阔而远,一声扯着一声的惊心。
谈赋握紧了拳头,心里控制不住地想,蒋子虞小时候那么怕黑,连关了灯睡觉都是十二岁之后的事情,此时她如果真的一个人被落在了那孤零零到处是残油孤灯的寺庙里,而自己不在她身边,这时间该有多难熬呢。
他的思绪拉得很远,等到了目的地,才猛地回过了神来,一把从车上跃下来,大喊到:“桐桐?你在吗桐桐?”
欧阳莹莹站在后面,听着谈赋撕扯一般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喉头干哑,只觉这一刻心凉到了底。
她想:原来这个男人并不是不懂爱情,也并非如传说中那样不解风情。
她曾经以为的命运,其实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刻意的玩笑。
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无可代替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伪装天真、甚至将自己当做傻瓜的好妹妹,这离经叛道、不顾人伦的感情不仅让她感到深深的恶心,也让她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恨。
☆、第25章第25章
登巴与身边两个男人把高瓦数的电照灯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放在地上。
后面车里的三个高个大汉也下了车,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围着欧阳莹莹等待她的发话,一时看不太清脸上的神情。
谈赋喊了一阵蒋子虞的名字没得到任何回应,突然听庙里传来一点声响,迅速拿起手电筒往那里扫了一眼,见有动物从里面叽叽喳喳地窜出来,回头跟登巴说了一声,直接低头往那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