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爷爷,我难受。”
“大晚上穿着睡衣到处乱跑,你不难受谁难受?”林城凶了一句,一阵窸窸窣窣,“床上盖着,别把你那蹄子亮出来,感冒没好几天,你就敢穿着睡衣拖鞋到处晃了。”
“唔,我没有,”那道童声说,声音闷在被子里,听起来更模糊了,“我就是想来找爷爷一起睡。”
“跟我睡就舒服了?”林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声音忽远忽近,大概是在给林烨盖被子,忽然响起什么,声音突然近了,“我跟你哥说话呢,你就这么进来了,来,叫声哥哥。”
终端对面静了两秒,软软的童声传来,乖巧地叫他:“哥哥。”
林涧“嗯”了一声,有点不太习惯。
他的社交能力很怪,别人社交牛杂,是对外人社恐,对亲近的人社牛。
但他恰恰相反。
他对朋友无所顾忌,对陌生人收放自如,唯独对着自己的亲人,总有种说不出的隔阂和陌生。
何况是……这个不太熟的弟弟。
一个独自活了十八年的独生子女是很难把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妹妹看做是亲人的。
比起陪伴,这更像是他们生活的闯入者。
林城又把终端拿回自己那边,“你睡吧,我出去跟你哥说会儿话就回来。”
林烨声音很小,“好,爷爷晚安,哥哥晚安。”
林城的脚步声比林烨重很多,闷闷地在室内回响,很快变得轻而散,滑门滑动的声音格外明显,似乎是走到阳台上去了。
“你弟弟病了之后太缠人了,没有一刻离得了人,这不,睡觉都不愿意一个人睡,要跑来找我一起,小烦人精。”林城看似嫌弃地唾了一句,实则声音里满是笑意。
林涧也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
夜空中一轮月亮雪白,远方的天空散发着暗色的红,仿佛夕阳还没结束一样,实则已经进了深夜。
夜风凉的就像冰块,吹在脸上,顷刻间清醒了过来。
他问道,“母亲呢,她最近还好吗?”
林城:“还能怎么样?天天到处飞呗,外边打仗也没耽搁她做空中飞人,不是去看展就是去参加慈善拍卖会,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东西好看,前段时间倒是回来了一趟,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弟弟压根都都没认出她。”
“……您没给弟弟看过母亲照片吗?”
林城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要给他看,她在这住了三年,她儿子都认不出她,这能怪谁?她自己不管孩子,还要我拿照片教她儿子认妈?”
林涧无话可说。
关于爷爷的母亲之间的矛盾,他不是没尝试化解过,但双方都不配合,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