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起来了。她到年底就生了一个孩子,男的,新年就两岁了……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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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腺不受控制分泌出眼泪,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去擦一擦,手指抠进手心里,掐破了皮肉。
她轻轻眨眼,一滴眼泪吧嗒一下落在了课本上,视野顿时清晰起来,她松开僵硬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翻到了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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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
“我么?”
“你呀。我想: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
“阿阿,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真会拗他不过。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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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多年前。
“你是我们兄弟用二两银子买来的,再跑打断你的腿。”蒲扇似的手掌一巴掌扇在她脸颊上,她被打得眼前发黑,耳朵嗡嗡直响。
“破了身就老实了。”刺啦,她仿佛能听见当时裙子被撕破的声音,也听到自己的叫骂声:“你放开我。”
“这小娘们性子够烈,你把她摁住。”
仙药给了她不老的容貌,不死的身体,却没有给她超越常人的能力,她依旧只是个弱质女流,无法反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行。
她骂遍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脏话,到后来哀声请求,再到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叫喊,喊到嗓子破音,声音嘶哑。
可并没有让自己的处境有丝毫回转,比普通女人更不幸的是,她连死都做不到。
早知道,殉节就好了,至少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走,可那个时候,连自我了断都不能,只能日复一日饱受折磨。
被打折的腿很快就会好,她一次又一次尝试逃跑,但总是会被抓回来,次数多了,干脆扒了衣裳栓在床脚,跑?没个遮羞的衣服,能跑到哪里?
遇到男人,不过是再被奸-污一次,遇到女人,骂她不知廉耻,失了贞洁,竟然还不以死明志。
那个世道,给不了女人活路。
她闭着眼,任由泪珠划过脸颊,心想,但是,还是她赢了,她杀了他们,她活到了现在,一切都应该过去了。
可为什么这件事还是如此清晰,六百年了都忘不掉?
那捅进心脏里的那一刀,为什么到现在还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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