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癫丐扶着的白发女子,完全暴露在敌人眼前,只听破空劲风“嘶嘶”乱响,无数种暗器,纷纷向白发女子袭至。
这很显然,又是一次杀人灭口的阴谋。
幸而一鸣和癫丐,都很机警,一鸣很快地就把老和尚推到屋角,当癫丐闪身站在白发女子之前,取下铁锅,挡击袭来暗器时,一鸣早巳把白发女子拉到屋角,不再暴露敌前。
一阵当当乱响,暗器纷纷掉落在癫丐足前,倏闻癫丐惊叫道:“咦!惊风十字镖!”
原来癫丐在落地的暗器中,发现三只惊风十字镖,惊风十字镖是大王庄旱天一鹞胡奎的独门绝艺。大王庄毁于一旦,胡奎不知下落,为何胡奎会变成髅骷帮人物。
骷髅帮全戴面罩,这暗器一时又看不清是何人所发。这围在外面的二三人中,谁是旱天一鹞胡奎呢?
癫丐惊讶惊风十字镖的出现,而一鸣为了要想确知丽娘的生死,为了探询自己和丽娘的身世,为了替丽娘报仇,他亦正要找胡奎。
虽然一鸣无法知道谁是胡奎,但只要胡奎在世,天涯海角也要找他,何况胡奎在骷髅帮中,更不难找到他了。
眼前一鸣急急想要知道白发女子被囚禁的秘情,就惟有活捉骷髅帮主,于是一鸣道:“老前辈,你保护他俩,我去去就来!”
一鸣快逾惊风,从塔门中急窜而出,一式“直冲霄汉”升至半空,然后从塔栏上一个俯冲,直往骷髅帮主头上扑下。
骷髅帮主力敌莉娘,游刃有余,一条格外长大的骷髅鞭,舞得呼呼价响,眼看一鸣凌空攻至,骷髅帮众立刻窜上四人,将莉娘接下,帮主的骷髅鞭变点为挥,一条鞭酷似出海蛟龙,向一鸣绕劈挥刺猛攻而上。
一鸣如果不是要活捉他,这凌空一招“一气三清”立化“神龙三现”“大空拳”双双拍出,骷髅帮主也许就会招架不住!
但是为要活捉他,才把招式没有击实,当骷髅鞭迎空攻至时,正好一鸣侧身旁飘,飘在骷髅帮主身后,双手向肩井两大麻穴点去。
骷髅帮主岂是易斗之辈,一扭身轻旋陡转,骷髅鞭一招“黄龙缠腰”横扫而至。
此时一鸣刚刚落地,要想躲过这鞭,确是不易,但一鸣却根本不躲,藉前倾之势一侧身,伸手就向骷髅鞭抓去。
凡是柔软的兵器,头尾着力,中段最为脆弱,这大胆的一抓,骷髅帮主不由大吃一惊,赶忙收鞭后退,变扫为刺,一条鞭头,抖成鞭花朵朵,直点向一鸣前胸各大要穴。如此一来一往,一鸣的白色劲装,骷髅帮主的白色罩袍,都化成了两抹白色光影,飘忽不定,鞭风掌影,霎时间就是七八十招。
倏然“哇哇”两声惨叫,两个骷髅帮众,已被莉娘剑毙当场,眨眼间又有七八个帮众拥上围攻莉娘。
一鸣惟恐莉娘把胡奎杀死,无法探知隐密,乃大声叫道:“莉娘!要留活口。”
莉娘越杀越高兴,毫无紧张之情,答道:“好,哥哥你放心好了!”
只听骷髅帮主大喝一声:“全力进攻宝塔!”
于是,剩下的十五六个骷髅帮众,有的舍生忘死向低层塔门猛扑,有的跃进第二层,想从里面塔梯从上往下进攻。
一鸣一看情势危急,舍了骷髅帮主,跃身古塔之上,亦顾不得要死的还要是要活的,手法诡绝,奇速绝伦,只两三掌已经击伤两三人!
骷髅帮主明知不敌,一声呼哨,霎时间全部鼠窜奔逃。
一鸣检视两个负伤两个死亡的骷髅帮众,都不是胡奎,问两个负伤的,他们只阵阵呻吟着连连摇头,据他们说骷髅帮谁也不认识谁,每一个人只有一个代号,全不知道真名,如果被揭露本来面目,依帮规惟有一死。
说罢,他两人亦自击天灵盖而亡!
一鸣等不胜感慨:这些人全都入了迷,明明是害人非浅的邪教,他们却一片愚忠,自甘以身相殉,也实在太可怜了!
他们再扶着白发女子,出小雷锋塔而进入小庙,老和尚找来衣服,给白发女子披上,一鸣找来纸笔墨砚,首先写了几个字:“你是谁?”递给白发女子看。
一鸣又把笔递在她手里,纸铺在她面前,她因为身体过于虚弱,眼睛又不习惯阳光,拿着笔的手,索索直抖,根本无法下笔。
癫丐端碗水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古磁瓶,倒出几粒乌油油香味扑鼻的药丸,看来一定是罕见难炼的丹丸,白发女子吞下之后,久久亦不见功效。
她吃的是什么毒药?是否有药可救?十多年了,是否还能完全治愈?连癫丐也一收以往嬉戏之情,想不出一点办法。
老和尚长吁短叹,莉娘直急得团团乱转,一鸣东摸摸西摸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忽然摸到怀里的洞中奇珍“玉莲子”
他摸出一粒,玉莲子大如姆指,碧绿,晶莹,坚硬如玉,清香扑鼻。
一鸣将碗里剩下的水端过来,将玉莲子慢慢研磨,不久,水呈碧绿,阵阵浓郁的香味弥漫了全室,
一鸣将玉莲子水,端给白发女子喝下,片刻工夫,白发女子顿成萎靡不振之相,莉娘立前将她扶到床上,沉沉睡去。
一鸣嘱咐莉娘静静守候,他与癫丐就去将庙内庙外的尸体,挖坑埋葬,然后在小庙四周巡视片刻,才返回庙中。
倏然,白发女子似乎极为难过,身躯扭曲,只见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猛然翻了个身,叫道:“哎呀!”
一鸣倏地站起,飘身到了床前,听她已能讲话,极为惊喜,以为她立刻就会醒来,谁知道她翻个身又睡着了!
他们互相观望,喜在心里,此时老和尚端着粥走了进来,说道:“好了,这极尽人间悲惨的秘密,就要向血雨腥风的武林揭开了!”
终于,白发狐女黄昏时悠悠醒来,她睁眼看看,然后坐起,她恍若死后重生,大梦初觉,她一遍一遍地看着大家。
她嘴倏张倏合,舌头在嘴里弹了几下,她自己感到非常惊奇,她想起她已有十六七年没有讲过话,但是她现在似乎有了能讲话的感觉。她很吃力地冲口而出道:“我,我,我好苦呀!”
话一出口,眼泪像决了堤似地,夺眶而出。
哭是一种痛快的发泄,她止不住地痛哭失声,呜咽良久,莉娘才扶起她,坐在桌前,劝她吃碗热粥。
她吃过两碗,一鸣才开始问道:“前辈,是谁把你关在小雷峰塔里?”
她看看室外,又看看室内诸人,她犹豫着不敢说,癫丐道:“你不用怕,骷髅帮都被我们杀跑了,没有人能够杀害你。”
“我不能说出他是谁,如果我说出,他立刻就会杀害我的儿子。”
莉娘问道:“你的儿子是谁?”
她仰着头在想,似乎时间已使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她自言自言地道:“我是不是可以说呢?”
她停了一停,她极力在想,她似乎已经想不起当年囚禁她的人,是不是也不准她讲出儿子的名字?她又在自言自语地道:“一讲出儿子的名字,岂不是别人就知道他了,我不能讲,我不能讲。”
母爱的伟大,真令人感到无限崇敬,她宁愿自己受罪吃苦,不思报复,其目的仅是为了她儿子的安全。但世间为人子者,连累父母,深受其害的,却不知有多少!
一鸣道:“前辈,你是不是可以讲出你遇害的经过?”
她在这些救命恩人的面前,又不能完全不讲,于是她点点头,从容地讲出她悲惨的遭遇,但是她却始终记着不说出姓名和地址。
在她的孩子两岁的时候,她同她的丈夫因天旱匪乱,就投奔到她丈夫的堂叔家里,堂叔是武林中人,家大业大,人口众多。
她们初去时,堂叔即分配她丈夫管理田庄的工作,显得非常器重她丈夫,她丈夫因此亦格外勤奋工作,虽然有时因收管钱粮,外出未归,但她家庭生活是过得极为愉快而和谐。
自古红颜多薄命,殊不知,她的美艳却给她带来了奇耻大辱和飞来横祸!
这是上天的安排呢?还是人类的丑恶呢?
在这一个万物向荣的春天,一个孤眠独宿的夜晚,她被她堂叔强奸了!
从此她家庭的和谐被彻底破坏,她内心的痛苦,使她在丈夫面前再也无颜强作欢笑,于是渐渐被她的丈夫发觉了。
同时亦发觉她堂叔是武林中黑道魔头,但表面上她堂叔却是人人称颂的正人君子。
因此她丈夫种下了无法避免的死因。
一个晚上,她丈夫无疾而终,她知道是被毒害,但是她不敢讲,她曾受到警告,如果她不能守口如瓶,那她刚满周岁的孩子,就是第二个牺牲者。
从此,她就被堂叔霸占,明来暗往,过着极端悲惨而耻辱的生活。
这种生活,是人所不能忍受的,在一个风雨之夜,她背着孩子,逃向了无依无靠的茫茫天涯!
山高水深,路途遥远,一个三寸金莲的弱女子,在日夜不停的奔逃中,其痛苦之状是可想而知。
她堂叔编造了一套谎言,说她是家中害人累累的狐仙,窃走了他的侄孙,于是她逃不出江湖人的耳目,终于在逃出五日后被找到了。
堂叔请来了“道高望重”的仙僧,用法术和符咒将她镇住,她为了孩子的安全,不得不承认是狐仙,于是她被禁于小雷峰塔,十六七年直到如今。
她初时,在塔中累次想自寻短见,但是她反过来一想,如果她死了,这如同白蛇传的大秘密,就同她尸体腐化而逝,死去本不足惜,只是被堂叔抱去抚养的孩子,生命安全就成了问题。
就凭这股为孩子安全作打算的力量,支持了一个弱女子,在那么一间不见天日的斗室中,度过了数十寒暑!
白发狐女讲完,已是珠泪连连,咽不成声,就是连城府最深,放荡不羁的老癫丐,也热泪盈盈了。
一鸣已经压抑不住他的情感,他紧盯视着白发狐女哭叫道:“骷髅帮主是谁?”
白发孤女悚然一惊,愣愣然地望着一鸣。
一鸣又叫道:“骷髅帮主是不是胡奎?”
白发狐女双手紧抱着头,伏在桌上,显然承受不住这股突然而来的压力。
一鸣更高声地叫道:“你的孩子是不是叫雷一鸣?”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惊讶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白发孤女号啕痛哭,差一点晕了过去。
一鸣倏然扑在她的足前,跪在地上,紧抱着她的双腿,仰着头哭喊道:“娘!我就是一鸣,你不要怕!你说!”
她伸手抱着一鸣的头,俯视良久,猛然伏在一鸣的头上,叫了一声:“孩子!”她们俩已经抱头痛哭,泣不成声了!
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这极尽人间的悲痛,就像窗外的夜色一样,笼罩了这世界。
莉娘也泣不成声地缓缓走到一鸣母亲的面前,依着一鸣跪了下去。
痛哭了很久,一鸣的母亲抬头看到莉娘也跪在面前,连忙拉着一鸣问道:“孩子!她是谁?”
一鸣哭道:“她是莉娘。”
一呜母亲又问道:“她姓什么?”
一鸣将在大王庄十多年的看牛割草,如何同胡奎的养女胡丽娘私相爱上,胡奎如何的极力阻止,他们私奔五峰山,胡丽娘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自己如何在地底大庙与莉娘相遇,共同研练武功一年余,因为莉娘长得很像丽娘,为纪念死去的丽娘,而将其取名莉娘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一鸣的母亲,拉起了一鸣和莉娘。一鸣又问她母亲道:“娘!你知不知道胡丽娘的身世?”
一鸣的母亲,在竭力搜索记忆,她想了很久,实在想不起,因为在她逃出大王庄之前,胡丽娘根本尚未出世,所以她不知道大王庄有胡丽娘其人。
一鸣的母亲终于摇摇头道:“不知道!”
一鸣母亲囚禁多年,身体虚弱,加以伤感过甚,已经感到非常疲倦,不能支持,于是一鸣和莉娘将她扶到床上,安置她唾去。
老和尚亦去隔壁就寝,一鸣等三人,就在室内盘膝调息,一时俱渐渐入梦,隔壁老和尚更鼾声大作。
远远传来三更的梆声,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把三人都从梦中惊醒。
癫丐赶快去到隔室,把老和尚挟了过来,一鸣同莉娘也双叹站在床前,保护母亲的安全。
明明知道是很多夜行人来到,但是三人俱不敢外出,只得守在室中,而夜行人却也奇怪,只听庙外有动静,而庙内却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不久,只听“噼噼啪啪”一阵震天爆响,小庙四周顿成火海,原来来人是以火围攻,非置一鸣等于死地不可!
一鸣赶快将母亲绑在背上,莉娘仗剑在前,癫丐挟着老和尚在后,五人冲出室外,跃身上房,在火光中只见小庙四周,骷髅帮众不下数百人,已将小庙团团围困。
莉娘抖腕,剑光闪闪,首先就想冲出,但四周发出无数种暗器,向五人疾袭而至。
一鸣为了顾全母亲和老和尚的安全,一声招呼,三人又重回天井中。
火舌高卷,火焰逼近,一阵灼热的火气扑面而至,如果情势不起变化,五人势必非葬身火窟不可。
一鸣的母亲道:“孩子!把我放下来,你们去吧,只要你还活着,立志替父母报仇,我虽死亦瞑目了!”
老和尚道:“我老了,只要看到这世间还有正义公道,虽死无憾,你们走吧!”
他们几人让火焰逼得东躲西让,情势越来越危急,但是,一鸣能舍弃母亲,癫丐能撇下老和尚不管吗?
正犹豫间,倏然小庙四周一片喊杀之声,好像千军万马从天而至,兵器相击,劲风狂啸,惨叫连连。
他们三人立即跃身到庙墙上,乍看之下,原来蔷薇帮众蜂拥而至,短兵相接,声声呼啸,双方如火如茶混战在一起。
癫丐急叫道:“冲进古塔!”
莉娘仗剑领头,跃身从混战众人头顶飞过,一鸣癫丐凌空追随,只两三个起落,已跃进塔栏,他们急忙飞身上塔,直到第七层,才由塔檐上向下观望。
小庙燃烧正炽,在火光中,一看骷髅帮与蔷薇帮众,双方不下千余人,势均力敌,混战正烈,那头戴白罩身穿白衫的骷髅帮主和赭罩赭衫的蔷薇帮主,衣衫鲜明,正在小庙前面拼死狠斗。
两旁站有几位骷髅帮和蔷薇帮的高手,俱蓄势戒备,准备随时为自己的帮主不敌而应援。
一鸣既然已经知道骷髅帮主就是胡奎,如今一看又是胡奎领头来此,用火围攻,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不由怒火三千丈,恶向胆边生,急忙把母亲从背上解下,交与癫丐和莉娘保护,一腾身,在空中连翻两三个筋斗,直向骷髅帮主胡奎头上冲去。
骷髅帮主和蔷薇帮主正在酣战之际,突然发觉凌空白影带着排山倒海的劲风压下,两人不禁停手傲身,飘然后退。
一鸣落在场中,宛若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他正要告诉蔷薇帮主,让他生擒胡奎,只见胡奎将骷髅鞭挂在颈上,以手一扬,六枚“惊风十字镖”分别向一鸣和蔷薇帮主袭来。
这惊风十字镖是胡奎独步江湖的绝艺,它长仅二寸,尖锐无比,成十字形,而且尖上瘁有奇毒,见血必亡,尤其发出之手法诡谲绝伦,如果临近敌人,遇外力阻挡时,它能突然转向,成弧形或波浪形迂回杀伤敌人。
一鸣一看胡奎将惊风十字镖发出,他当然知道这镖的特性,但他不躲不让反而迎上前去,在镖还在途中无法变向时,他伸手用四个指头轻轻一夹,就将三枚惊风十字镖接过。
然后跨大步,急旋身,又将三枚惊风十字镖用以气御剑的手法,对袭向蔷薇帮主的三枚惊风十字镖斜侧射去。
一击而中,六枚惊风十字镖相碰之下,同时坠地。
正在此地,一鸣身后一股强劲的锐风,又是三枚惊风十字镖以更快的速度,疾射而至。
一鸣闻声回头,一看这惊风十字镖已经到了力量最大,速度最快的时候,如果再用刚才迎前接镖的手法,那就等于自取灭亡。
一鸣机智绝顶,他以气御剑“大空神功”既然能御剑,当然也能御暗器,双掌一拍,明知这惊风十字镖被外力一逼,就会绕弧形,从身侧迂回攻至,但等十字镖一转弯,他又双掌一拍,惊风十字镖再绕弧形,就整个地变为回头方向,一鸣再用气一逼,惊风十字镖反而向骷髅帮主袭去。
在场诸人,全为一鸣这一手绝技,惊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这是战场,要为一鸣欢呼喝彩。
当然骷髅帮主绝不是这三枚惊风十字镖就能制服的,他骷髅鞭一招“惊蛇乱舞”早把三枚惊风十字镖扫得无影无踪。
一鸣立志生擒胡奎,岂肯坐失良机,趁胡奎全神挥扫惊风十字镖时,身子一窜,化作一条白影,双掌同时拍出,攻向胡奎“天池”“章门”“中极”“开元”“气海”等五大穴。
这五大穴任何一处被袭,胡奎也势必非立即成为阶下囚不可。
胡奎鞭梢猛转,一招“顺水推舟”把一鸣双掌逼到一边,胡奎借势飘身而退,总算躲过了这一攻势。
一鸣一侧身,又想扑向胡奎,就在这一瞬间,骷髅帮站在旁边的高手群中,不知是谁,一扬手一群“骷髅弹”以满天花雨手法,向一鸣袭至。
这“骷髅弹”本身并不能伤人,在它骷髅形状的眼鼻中,藏有无数“毒芒”发射这“骷髅弹”的人,必须功力极高,能将内力贯注在“骷髅弹”中的“毒芒”上,当弹尽力衰时“毒芒”仍能从弹中射出杀人,中毒者无不立即身死。
一鸣不明究竟,双掌斜侧推出,就想阻住弹势,击落尘埃。
蔷薇帮主沙哑着嗓子,忽然惊叫一声。
胡奎此时已经回身反攻而至,一招“鞭光魔影”兜头盖顶地向一鸣打来。
此时,一鸣才发觉“骷髅弹”虽被击落,但数以百计的“毒芒”已经在不足一丈之处,破空射来。
蔷薇帮主的惊叫,引起了一鸣的注意,但可惜为时已晚,此时胡奎的鞭和“毒芒”已前后夹攻而至。
一鸣如果躲过这一鞭,就逃不过“毒芒”杀身之祸,如果避开了“毒芒”就逃不了在鞭下之危。
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完全是一鸣欠缺经验,疏忽大意所造成。
正在刻不容缓之际,只见半空中一个黑影扑到,癫丐一手执锅,往“毒芒”一网一扣“毒芒”全部网在锅里,扣落尘埃;他一手拿着驴尾巴“嗖”的一声就往胡奎的鞭上缠去。
一鸣死里逃生,骷髅帮的人眼看如此千载难逢的获胜机会,已经失去,心中暗喊可惜。胡奎首先撤鞭回身,呼啸而逃。
一鸣岂肯让胡奎逃出,口中嚷道:“前辈!赶快守住古塔。”
话声未歇,人已飘出十余丈外,一溜烟地追踪胡奎而去。
一个狂奔,一个穷追,一鸣的轻功远较胡奎为高,但因一鸣地形不熟,在这山野的深夜,几次差点把胡奎追失了。
一鸣又恐怕追远了,古塔有失,追了一段路程,就有点犹豫,不想再往前追了。
一鸣正想转身,胡奎也停下来,惹得一鸣性起,大战数十个照面,因为要想活捉胡奎,有了顾虑,一不小心,胡奎又撒腿奔入松林。
松林之内,一鸣就不得不注意胡奎的惊风十字镖,一鸣把鱼肠金剑握在手中,心里一狠,暗道:“捉不到活的,弄死的算了。”
但是这松林里,要死的也不容易了,胡奎的身形一瞬即逝,连鱼肠金剑飞出的机会都很难获得。
一鸣无时无刻都在以母亲的安全为念,他一想,既然胡奎不能一时半刻捉住,不如干脆回去算了,回身刚两三个起落,倏然身后又是暗器袭至的声音。
一鸣闪身到一颗大树后,不问三七二十一,抖手就把鱼肠金剑疾发而出,鱼肠金剑带着森森剑气,化作一道飞虹,绕飞林中,松枝针叶,纷纷下坠,声势的确惊人。
惊风十字镖因为没有外力的阻拦,所以都直陷在树杆里,一鸣一看两三丈开外,浓林密叶中,白影一闪,胡奎正想逃跑。
一鸣这一次实在是气急而发,不管死活,一连气劲,急肠金剑化作一道闪闪光华,急冲而下,只听“哎呀”一声,胡奎倒地不起。
一鸣一招手,鱼肠金剑已然收回,立即飘身而前,原来胡奎双腿齐膝斩断,人已晕了过去。
一鸣赶快为他捆扎止血,因林中太暗,一鸣抱着他奔出林外,惟恐他流血过多死去,许多秘密将因他的死,而永远成为一个谜。
一鸣迅速回奔,奔到途中,感到胡奎已经醒来,立刻将他放在地上,伸手就将头上面罩揭去。
一鸣一瞥之下,猛退一步,惊讶出声。
这简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变故,数次使用惊风十字镖的骷髅帮主,却不是旱天一鹞胡奎。
一鸣揭去他的面罩,发现此人真面目,一怔之间,他已自击天灵盖,面目皆非,死于当地。
一鸣惟恐母亲有失,不暇多顾,回身就向小庙奔回。
离小庙尚远,已经听到杀声震天,一鸣知道战斗激烈,加快身形,远远已经看到小庙余烬未息,骷髅帮正集全力在抢攻古塔。
一鸣心中惶急,三两个起落,已经到达小庙前,只见尸横遍地,血流成渠,蔷薇帮在这一夜中,牺牲也不小。
幸而蔷薇帮与骷髅帮仍在混战,牵制住不少的人,攻击古塔的人不过四五十人,癫丐与莉娘守着古塔第七层,其余各层幸而有蔷薇帮主率领着他帮中高手,协助防守,塔下虽已尸体累累,但仍未露丝毫败相。
尤其是癫丐和莉娘,那里是在打仗,一个老疯癫,一个小活泼,没老没少的,乱叫乱嚷,就好像在打渔或者是摘瓜似的。
癫丐一口锅,莉娘一柄剑,只听癫丐高声叫道:“小妹子,快呀!罩着了一个大冬瓜!”
莉娘飞身过来就是一剑,人头滚落,尸体从半空中摔下来,莉娘笑道:“老哥哥!这瓜切得好不好?”
癫丐点头又笑道:“小妹子!罩着了,这是一个王八!”
莉娘又是一剑截去,叫道:“老哥哥,我请你吃王八汤!”
一鸣看这一老一小杀上瘾了,胡奎一定在这些人里面,如果要把胡奎杀死了,那才糟糕。
但是,如何才能在这几百人中找到胡奎呢?
一鸣灵机一动,把鱼肠金剑祭在空中,大喝一声:“胡奎,看剑。”
骷髅帮众一看,金剑升空,化作长虹,这岂不是武林中失传多年的飞仙剑侠之流,早巳吓得亡魂丧胆,呼啸而逃,霎时逃走一空。
不要说骷髅帮,就是蔷薇帮众也负起他们的伤亡帮友,四散奔去,一鸣连叫两声“蔷薇帮主”蔷薇帮主连头都不回,霎时就消失在远远的夜色里。
小庙已成了一片焦土,余烟缭绕,在这黑夜荒野,满地尸体,血腥薰人的废墟中,使人倍增阴森恐怖之感!
一鸣收回金剑,飞身跃上古塔,刚落到第七层窗口,莉娘已经噘着小嘴,埋怨一鸣道:“哥哥!看你一来就把他们吓跑了,不然我们会杀光他们这些坏人。”
一鸣不由长叹了一声,走到母亲面前,俯下身道:“娘!你受惊了!”
老太太道:“孩子!我早巳把生死置之度外,有你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怕,你倒要自己小心了!”
莉娘问道:“哥哥!胡奎呢?”
一鸣才说出,他追的骷髅帮主并不是胡奎,他这时才回忆起,他从古塔凌空而下,假骷髅帮主双手所发的六枚惊风十字镖,劲道、速度和变化都不如胡奎所发,当他救蔷薇帮主,第二次从身后袭来,被一鸣拍回的惊风十字镖,倒是胡奎所发,但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以后假骷髅帮主逃去,显然是故意引诱一鸣离开,真骷髅帮主却混在众人中指挥,集中全力抢攻古塔,想趁一鸣追赶假骷髅帮主,远离古塔之际,杀害一鸣的母亲和老和尚,却未料到蔷薇帮死缠不休,延误了很久的时间。
一鸣此时感到有很大的一个疑问,他们虽然和“蔷薇正院”替蔷薇帮抵挡过一次虎神帮,但说起来对他们也并无多大恩惠。
为什么蔷薇帮会这么巧,集全力来与骷髅帮拚斗,解救古塔之危呢?
为什么蔷薇帮又战后匆匆离去?不言不语,也不理一鸣的叫喊,这难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几人商量了一阵,对这些疑问仍然无法解释,他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趁黑夜未明,赶快离开此处,要不然到了天明,尸横遍野,岂不惊动众人!
他们很快地走了。
从此,弥勒沪西一带,却留下了“狐仙一怒震倒塔,雷峰塔前血染红”的神话,一直传说至今。但是,却不如白蛇传故事流传之广。
三天后,他们到达了“抚仙湖”但是一行中却少了老和尚,因为老和尚已经找到寺庙去挂单了。
“抚仙湖”深邃幽雅,较之明艳的西子湖,更加宁静幽美。
欣赏湖心烟波,沽酒买醉,最好是到远近知名的邻湖媚立的“昆仑居”
惹人遐想的游湖胜地,是浩海千顷湖中仙岛的“小昆仑。”
春水绿波,柳絮轻飘,一鸣扶着母亲,一旁紧跟着莉娘,三人缓步轻语地沿湖而行。
一鸣一派文士打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莉娘则是一身绿色劲装,背插双剑,走起路来,时而一跳一蹦的,更显得纯洁活泼,美丽大方。
一鸣母亲已经打扮整齐,焕然一新,很像位有钱人家老太太,就是稍为消瘦一点。
他们三人在湖边游逛。谁不羡慕这老太太福气好,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儿子,又有这么活泼的一个女儿。
如果老癫丐与他们三人走在一起,当然就不相称了,他一个人掉得远远的,骑在一跛一拐的毛驴上打盹。
一鸣三入,渐渐已经走近“昆仑居”抬头看看这势派不凡,临湖耸立的酒楼,然后看看天色,及仍在驴子上打盹的癫丐,微微一笑,走进“昆仑居”
进门右侧,即是宽大的平梯,三人拾级而上,只听店家一声吆喝:“楼上看坐!”
莉娘首先登楼,选定了左角一个靠窗迎湖的座位,她看看湖上的景色,又高兴得跳了几跳,当一鸣扶着母亲刚出现在楼口时,她活泼乱跳地叫道:“哥哥!娘!这儿好。”
三人刚坐定,店小二端茶端水,洗面漱口,一鸣点过莱,又要了一壶这“昆仑居”的上好佳酿,远近驰名的“鹦哥绿”这是与“女儿红”“竹叶清”鼎足而三,享誉中原,人人称道的美酒。
店小二下去后,一鸣看看这楼上十分宽敞,楼中果如癫丐所说的,有七张水磨透光的八仙桌聚在一起,已经摆好七副杯筷,每张桌前有一大坛泥封窑酒。
莉娘向一鸣做做怪像,两人甜蜜蜜地相视而笑,然后向窗外看去,已经看不到癫丐的踪影,湖面绿波涟漪,小舟画舫,逐波荡漾,湖天一色,水鸟群飞,湖中朦胧仙岛,既是水乡又是仙乡,令人心旷神怡,神志为之一畅。
此时,阳光普照,天时正午,远远从湖中“小昆仑”岛处,出现一抹黑影,在湖面划出一条白练,直奔“昆仑居”而来。
近了,原来是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一个须眉皆白,神采飞扬,手执粒粒如姆指大的念珠的老和尚,看不出一点作势的样子,舟行似箭,眨眼就抵达湖边,跳上了岸,大步向“昆仑居”走来。
老和尚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抑郁不乐的样子。
他上了楼,对任何人都不看一眼,一屁股就坐在七张八仙桌的首位上。
一鸣正在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连出家人亦舍弃了七情六欲,为何如此愁眉苦脸的样子?”
蓦地,楼梯震天价响“咚咚咚”地跑上来一人,粗眉大眼,手捧一剑,汗流夹背,气喘吁吁地走到老和尚面前,正待开口
倏的,楼梯又是一阵奇响,全楼都为之震动,楼梯口又是一个中年和尚出现,一晃身就到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吃惊地望着他俩,粗眉大汉和中年和尚同时向老和尚深施一礼,道:“心灯大师请了!”
心灯大师为昆仑当代掌门,他缓缓站起,合十为礼,惊讶道:“宏佛大师!梅老弟!为何来得如此匆匆?”
中年和尚为少林当代掌门宏佛大师,粗眉大汉则为华山掌门华山一剑梅正,他俩又道:“路闻好消息,令人兴奋,特此赶来奉告!”忽然一声:“慢着!”
楼梯口又现出一个中年道人,原来是武当掌门普航道长到临,他一摇一摆踱着方步,边走边说道:“但不知,是否神龙七绝重现江湖?”
心灯大师微微一惊。
宏佛大师和梅正却猛然一怔,问道:“道兄既知,请告其详!”
武当掌门普航道长正欲回答,忽然楼梯口一亮,银铃似的笑声划空传来,好一个明艳照人的女郎,来者正是青城派掌门青城独秀傅玲,她笑道:“非也!是神龙七绝传人出现,据说是与丐帮祖师爷同行。”
心灯大师翘首望天,稽首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知何时,楼上又多一个长眉和尚,他紧接道:“老癫丐已经在湖边现身,走,咱们快分头去找!”
倏然,楼外传来争吵之声,众人都拥向窗口,一看之下,是最后所到的峨眉派掌门忆鼎禅师。六大掌门全爆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只见湖边,癫丐骑在驴背上,装腔作势地道:“海长青!你不在东海做你神龙活现的岛主,跑到中原来做什么?我又不是赴鸿门宴,你请我吃酒难道要绑架我不成?这么拉拉扯扯地干吗?”
东海神龙岛主海长青,拉着癫丐道:“快快,你看他们都在楼上等我们。”
癫丐挥袖-弹道:“今日天气晴和,你我游湖赏景,吟诗作对,以叙衷肠如何?”
海长青哈哈大笑道:“老不正经的,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癫丐一拉架势道:“难道你要打架不成,看老汉打个样儿与你看看!”
“看”字未毕,癫丐一抖驴尾巴,一招“攀龙附凤”就往海长青拦腰缠去。
海长青因为隔癫丐太近,撤招还招都不方便,但是堂堂一个神龙岛主,岂能当着六大掌门,让癫丐缠住,只得一式“癞驴打滚”滚了开去,
癫丐不禁疯狂大笑,纵身下驴,指着毛驴道:“驴儿呀驴儿呀,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在孔圣人门前卖五经,也打起滚来了!”
此时,六大掌门已下楼去到湖边,海长青抖抖灰尘,长施一揖道:“俺们七大掌门在此摆队相迎,癫兄!请!”
癫丐笑嘻嘻地道:“有劳各大掌门亲自相迎,老叫化这厢有礼。”
于是,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上“昆仑居”来,分别坐定,癫丐伸手就将桌侧一坛酒的泥封劈去,两手捧起酒坛,对着坛口就喝。
此时,一鸣桌上酒菜早已送来,他们浅斟低酌,慢慢地吃,莉娘看到癫丐这种吃相,只抿着嘴笑。
转瞬间,癫丐一坛喝尽,将坛子往旁一放,忆鼎禅师趁机急道:“癫兄!你同行的神龙”
癫丐一扬手止住他道:“你们请我吃酒,就得让我吃个饱,吃酒就别谈江湖大事,那多扫兴!”
青城独秀傅玲,把几坛酒都往癫丐面前搬,说道:“对,你吃够了,咱们慢慢再谈。”
癫丐笑道:“傅姑娘,我有一个小妹子也像你这么聪明,懂事,鬼心眼儿满多,精灵古怪,偏偏就遇着个好哥哥!”
傅玲道:“她哥哥是谁?难道,不就是你吗?”
癫丐道:“我是她的老哥哥,她还有一个小哥哥。”
傅玲道:“她小哥哥是谁?”
癫丐道:“她小哥哥就是神龙七绝传人,你想不想有这么一个小哥哥?”
青城独秀傅玲虽然是一代掌门,但对这种儿女私情之事,亦难免不脸上飞红,她矫嗔道:“老叫化,你老不正经,可小心我拔你的胡子!”
癫丐哈哈笑道:“慢来!慢来,这件事我老叫化倒要跟你们研究研究。”癫丐看看桌上众人,不是僧就是道,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件事我老叫化只有同梅老弟谈谈,梅老弟,你说,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拔胡子?”
华山一剑梅正,被问得莫名其妙,怔然不能作答。
心灯大师道:“癫兄,神龙七绝既有传人,这当然是我七大门派朝夕企盼的喜讯,也是江湖盛事,希老兄不吝指示,我们好准备迎接祖师爷的大典。”
心灯如此一讲,癫丐倒不便再嘻皮笑脸了,他一本正经,肃容言道:“全体肃立,准备恭迎神龙七绝祖师爷!”
七大掌门互相用怀疑的眼光看看,但看癫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大家自然而然地站成一排。
癫丐走到一鸣面前,躬身一礼,道:“祖师爷驾临,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众人愣了,一直在楼角上坐着的少年书生,就是祖师爷,这叫人如何相信?
七大掌门俱愕然而惊地看着他,这书生虽然潇洒中自有英气,风流中豪迈天成,但说什么也看不出是神龙七绝传人,名满江湖的绝顶高手。
可是,一鸣却一步一步地走向场中,看起来他绝没有吃醉,也不像醉了的样子,七大掌门一致怀疑:“难道他真是神龙七绝祖师爷不成?”
可不是,众人眼前一亮,一鸣手中多了一块“神龙七绝令”七大掌门俱伸长脖子,凝神注视。
不错,这是东海岛主的“神龙七绝令”上面刻了中原六大门派的标记:“古佛银灯玉如意,金鼎鱼肠铁拂尘”
众人不禁缓缓下跪
“呀”的一声,青城独秀傅玲首先发难,众皆不备,她扑身如电,伸手就往“神龙七绝令”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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