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雪春熙有些忐忑,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召见自己。
忽然手背一暖,她抬起头见封应然的大掌握住自己,柔声安抚道:“放心,有我在。”
有他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雪春熙原本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她暗自心惊,三皇子对她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
区区一句话,就让自己彻底安心下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马车就在宫门前停下。
有太监总管来引路,看见封应然并没有意外,恭敬地道:“三殿下,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接着他又侧身,抬手道:“七姑娘,这边请。”
雪春熙皱眉,太监总管指着的方向分明是高塔的位置!
她抿着唇,难道国师一死,皇帝就迫不及待让自己住进去?
封应然眯起眼,不悦道:“父皇不曾说过,让七姑娘这么早就上高塔。那明明是历代国师才能踏足的地方,如今叫七姑娘住进去,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太监总管笑眯眯地道:“国一日不能无君,也不能没有国师坐镇。如今国师突然暴毙,宫内人心惶惶,更别提宫外了,皇上也是想要安抚民心,免得他们胡思乱想。三殿下素来为皇上分忧,也明白事有缓急,这亦然无奈之举。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太循规蹈矩才是。”
他说的必然是皇帝的意思,封应然袖子里的双手握成拳。
自己之前才答应了雪春熙,不会把她困在高塔上。可惜这才没几天,他就要食言了。
三皇子万般不愿,站在雪春熙身前,怎么也不肯挪开一步。
太监总管唇边的笑意渐渐散了一些,依旧毕恭毕敬地道:“还请三殿下不要为难杂家,杂家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把皇帝抬出来,打算威胁他吗?
封应然眯起眼,满心不悦。他就算如今是皇帝跟前唯一的继任者,这些奴才看来依旧就像以前一样,没把自己放在眼内。
他会让这些奴才睁大狗眼,看清楚皇宫以后的主人会是谁!
雪春熙虽说没看见封应然的正面,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几乎要压制不住的煞气。生怕三皇子因为他而惹怒皇帝,她虽然不乐意,却也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是皇上的意思,三殿下莫要让总管大人为难才是。”
她对封应然隐晦地使了个眼色,这样子公然违背皇帝的意思,并非上上之策。
雪春熙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封应然事先并不知情。
他答应过自己的话,也不是脱口而出的空话而已。
如此,雪春熙愿意妥协地后退一步,毕竟跟皇帝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三皇子。
太监总管有些意外地瞥了雪春熙一眼,这位七姑娘倒是善解人意:“三殿下,皇上正等着呢。”
封应然僵硬地点点头,依旧不愿意看到雪春熙妥协:“暂且让七姑娘在塔下候着,我去去就回。”
他要去跟皇帝说一说,怎么也不能让雪春熙这就搬到高塔上。
太监总管没答话,这是皇帝的意思,不是他能够擅自改变的。
但是三皇子又不好得罪,他索性闭口不说。既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等会皇帝要是派人来,不管是把雪春熙送到高塔上,还是把人送出宫外,这都跟自己无关了。
太监总管可不乐意惹得满身腥,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在不容易。
虽说是贴身伺候皇帝的,只是皇帝因为受伤后气血两亏,御医说了要慢慢调理身子骨。
只是皇帝年纪大了,又强撑了一段时日这才回到京中来。
没用什么好药,更别提是精贵的药膳了。
熬了一段日子,皇帝的伤口溃烂,御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伤口慢慢愈合。只是速度极慢,加上皇帝惩治背叛之人,又惊又怒,更是不利于养伤。
御医婉转地劝过,无奈皇帝根本就听不进去,只得兢兢战战尽心伺候,皇帝的精神气却一日不如一日。
这不但苦了御医,就是身边伺候的人也遭了秧。
太监总管也被呵斥了好几回,更别提是殿外伺候的太监不知道被杖毙了多少个,做事越发谨慎小心了。
封应然面无表情,只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瞳像是酝酿着无数的怒意。
雪春熙不免担心,抓住他的手握住一下很快放开了,低声提醒道:“三殿下,莫要意气用事。暂时住在高塔上而已,没什么好委屈的。”
虽然国师才刚刚死了没两天,皇帝就让她上高塔。
想到高塔上曾是国师住了将近十年的地方,雪春熙心里就有些难过。
国师跟随皇帝这么多年,显然皇帝对她仿佛是一件死物。死了便死了,没半点悲伤不说,人不在,直接让别人住进去。
死了一个,再换一个人担当国师便好,雪春熙心下一叹,皇帝未免太凉薄了一些。
封应然眸色渐暖,点头答应道:“七姑娘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
说罢,他这才让太监总管领着去面见皇帝了。
皇帝的寝宫烟雾弥漫,因为伤口疼痛,他已经许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御医在宫殿里放上静心的熏香,又在汤药里下了安神的几味药材,依旧没能安寝。
皇帝已经气得砍了两个御医的脑袋,如今这个只得兢兢战战送上一个小国的贡品,据说能让人平心静气,还能让伤口不如之前那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