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他第二次对一个女人说出这句话。
他坐在最上层的台阶上,手指□□黝黑的头发里,空气中漂浮着他身上的酒气,飘进他身后的玻璃门里。
岳竹捡起地上的钥匙,走上台阶去锁门,刻意绕开他很远,他听见了钥匙和锁打架的声音。
她还在发抖。
“我送你回去。”袁满在岳竹下台阶时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
岳竹下意识地挣开,但他又拽紧。
岳竹开口:“我当你喝醉了,别再碰我。”
他听着,手上的力度放轻:“自己能骑车回去吗?”
岳竹点头。
他放了手。
岳竹骑得很快,他的车紧跟在后面。
遇到红灯,岳竹没停,他也没停。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辆摩托车,他一个急刹车,车子打横停在十字路中中央,车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岳竹匆忙停了车,回头看,摩托车已经轰然而过。
她飞奔过去。
车里半天没有动静,袁满双手扶着方向盘,头靠在上面喘着粗气。车外,岳竹立在车窗边,同样平复着心情。
惊魂未定。
这时绿灯亮了起来。
“别停这里。”再三思虑后,岳竹敲了车窗。
袁满抬起头,看到岳竹皱着眉立在车窗外,他迅速按下车窗。
“绿灯了,快走吧,别再跟着我。”
袁满茫然失措,回过神来时,岳竹已经回到了电动车边上。
他发动引擎,缓慢地掉了头,从后视镜里看到岳竹上了车,也骑得慢了许多。
黑夜里,两人渐行渐远。
薄荷性凉,喜阳。
这座城市雨天不多,略微干燥,岳竹一直将其放在窗台上养,每天浇一次水,一天都没落下。
这天早上,她被春雷声惊醒,几分钟后,外面下起了大雨。
第一反应是薄荷还在窗外边,她起身打开窗帘去看,薄荷叶果然在风中颤颤巍巍,再一抬眼,袁满的车停在巷子里。
她开了窗将薄荷移进屋里,听见开门打开的声音后,她快速关窗拉上窗帘。
坐回到床上,内心仍平静不下来,直到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她站起身,将红酒瓶放进了小厨房里。
门口有东西放下的声音,但来人却没有敲门。
几分钟后,汽车的引擎声响起,岳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袁满走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口放着一盆刚开花的水仙,花瓣上有雨珠,花枝没有刻意修剪,泥水也不算平整,不像花店里卖的。
犹豫了一下,她将花盆抱进屋里,放在了薄荷的旁边。
春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天,整座城市笼罩在灰色的天空下,只有花花绿绿的雨伞和雨衣成了画面里唯一的装点。
但无论外面刮风还是下雨,浴室里都是温暖的。
岳竹一般中午去上班,晚饭时间能有一两个小时的休息。休息的时候,她会穿好衣服去楼下的储藏室里用微波炉热早上在家里做好的饭菜。
这天,她正在热菜,周姐将一盒冒着热气的炖猪脚放到了她的面前:“吃吧,今天刚炖的,补胶原蛋白。”
岳竹见周姐脸色不对,问:“汪老师是不是……”
“你都知道了?他也不是看不上你,那么多照片,他就相中了你,可能……是没有缘分吧。”
周姐显得怪不好意思的,岳竹却在心里感激着汪老师。
她和周姐还要在一起共事,他这样的处理方式让自己不必有心理负担。
“没事的周姐,谢谢你。”岳竹真心地感谢。
岳竹和周姐一起在大厅角落的小桌子上吃饭,老板娘突然凑了过来。她将一个礼品盒子放在岳竹的面前,说:“给你的。”
岳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铂金的脚链,做工很精美。
“哎哟,小岳,深藏不露啊。”周姐先咋呼了起来。
岳竹打开盒子里的小卡片,上面是钢笔写的正楷字:对不起。
没有落款。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