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数不清的百合、康乃馨、兰花、鸢尾、绣球等等品种。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单独负责一个品种的拍卖,而其中有六个人只拍玫瑰,对于陈家蜜这个上周还是普通人的外行,此时此刻她内心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浩瀚的鲜花市场里,个人是多么的渺小,她刚刚花了几乎三个小时才花了两万欧;但是市场这个原本空泛而概念化的词语,又第一次在电脑屏幕上显得清晰起来。
高效、稳定、日常、遏制投机以及保护农民,拍卖把鲜花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流水线,在阿斯米尔几乎已经运行了一百年。
陈家蜜第一次觉得胸口像是有一把激情的烈火在燃烧。
她的本行是it,但她是第一次见识到完全it化的鲜花产业,她突然意识到她所拥有的或许可以不仅是电脑屏幕上的一个个数据而已。
派特里克推了她一把,陈家蜜这才发现克鲁克山身边还有个空位。
和别人的全神贯注不同,克鲁克山对待每天的拍卖颇有余裕,他是老板,日常的拍卖工作都已经分派了下去,他更多的时候会在每天的例行拍卖上发现一点自己感兴趣,认为会有市场潜力的花,他指着一束兰花告诉陈家蜜:“这个卖得会比玫瑰还要昂贵。”
数量不多,因为价格高昂,竞争者也很少,克鲁克山按下键盘的时候,他的买入价是2.5欧一支,这是陈家蜜第一次看见他下场。
“拍卖前一天晚上,派特里克会负责给全球的分销商报价,并且记录他们的需求,那么第二天早上我们就知道该买什么花,但是作为较大规模的一级代理,我们会根据经验多屯库存,尤其是在节日期间,”克鲁克山在话筒里要求五十箱全入,然后耳机静音继续告诉陈家蜜,“我们给的报价很厚道,是因为我们相比小代理有更多的抗风险能力,而至于当中的差价利润,则取决于我们在每天拍卖上的表现,价格越低,利润越高。虽然现在鲜花的利润不比以前大,但是我们出货量位居第一,所以总体依然获利丰厚。”
因为自己爸爸以前在家里养过兰花,很多中国人也都爱养兰花,陈家蜜因此觉得兰花比较常见,2.5欧一支的拍卖价的确挺高的,而且它不是玫瑰这种流行全球的品种,陈家蜜好奇:“你会把兰花卖去哪里?”
克鲁克山头也不抬:“中东。”
那自然是非常赚钱了,毕竟对象是沙特土豪。陈家蜜有点想问克鲁克山,他所谓获利丰厚是多少,但她没问出口,这个问题太冒进了。但从今天的两万欧可以看出来一些端倪,陈家蜜知道自己或许没必要问这个问题。
感受到陈家蜜的好奇,克鲁克山一边更新页面,一边调侃她:“但我今天比起平时大概是亏了,亏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知道对方是调侃自己,陈家蜜还是脸红了。
“哈尼,你不用这么紧张,”派特里克给她拿来一瓶柠檬蜂蜜水,“虽然这里被称为‘花卉华尔街’,每个清晨都是世界上最忙碌的地方,但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的工作还没有开始,现在是我们俩最轻松的时刻。”
克鲁克山突然对派特里克投去冷冷的一瞥:“你喊她什么?”
派特里克一脸理所当然:“哈尼啊!有什么问题吗?”
意识到克鲁克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陈家蜜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不是的,他叫我‘哈尼’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的名字是‘家蜜’,同事朋友都开玩笑爱叫我‘哈尼’。反正也改不过来了,所以我的英文名字就叫‘哈尼’,我刚才就是这么跟派特里克自我介绍的。”
“所以不管同事还是朋友,男男女女都叫你‘哈尼’?”克鲁克山对她的解释不以为然,“工作中难道不需要专业点吗?”
不叫哈尼,难道被人叫“小蜜”?小蜜更难听好吗?!
而且自己从事的是就差穿背心和拖鞋就能去上班的it业,一年里都不见得能用上一次职场礼仪好吧?!
陈家蜜委屈,可她不能说,因为争论会影响此地紧张的工作气氛,而且克鲁克山已经看准了自己的下一个竞价目标。
派特里克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无奈地朝陈家蜜摊手。
虽然受了一肚子气,陈家蜜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拍卖收尾的最后半小时,她全程盯着克鲁克山的电脑屏幕,当他收手的时候,她就环顾周围的投屏看其他人的战况。这让她几乎有种在参加电竞大赛的爽感,但和电脑游戏不同的是,这里每秒都在发生战役,每场战役在她看来都是一笔庞大数字的交易。
时针最后指向十点整的时候,派特里克就开始汇总当天的所有信息,并且根据当天拍卖的报表和交易类目,参考近三十天的价格走势以及历年同时段的市场反应,给出第二天的参考报价。在工作室里的所有人退出交易系统之后,不但拍卖中心已经在后台进行装货,派特里克也已经拿到了电脑计算出的报表。
“总价超过了二百零八万欧,”派特里克弹了一下打印出来的a4纸,“上周同一天我们的成交额只有一百六十万,比往年同期也都有上升。”
有节日关系,也有气候影响,寒潮在全球花卉基地都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