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子侄相残,她心里痛得喘不过气来。
“太太,侯府到了。”陪着她一起进宫的绿芜挽了车帘扶她下来,门口早有张妈妈候着,见赵菁下了车,只迎上来道:“太太可回来了,侯爷回来了,刚去松鹤堂请了安,这会子已经回了明德堂了,老太太特意让我在门口等着,好让太太一回来就听到这个好消息,好好高兴高兴呢!”
赵菁这时候也已经收起了伤心,几个月不见徐思安,她也想念得很。一路上雪地扫得干净,她踩着小碎步往明德堂去,进了院子反倒放慢了脚步,好像是知道他就在那边,不会忽然不见了一样。
她才进了垂花门,忽然正厅门口的帘子一闪,那人就这样站在了庑廊下,耀眼的阳光照在他麦色的皮肤上,整个人越发显的高大俊朗。
赵菁便停下了脚步来,侧首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佛头青的家常直裰,穿在身上竟异常的好看。
徐思安抬眸中已经看见了赵菁,见她远远的站在门口,目光一下子温柔了几分。他三两步便走到了赵菁的面前,拉她手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并看不出来的小腹已经完全凸了起来,他竟然被这小东西隔开了和她的距离。
“肚子……这么大了?”
“可不是,这么大了呢!”赵菁撇了撇嘴,仍由他牵着自己往房里去,里头燃着银霜炭,暖暖的很是惬意。
赵菁便在炕上坐了下来,徐思安一眼不眨的看着她,过了良久才开口道:“光长肚子了,脸还是这么瘦。”
赵菁闻言便红了脸颊,这怀相好多人都说是双生子,可古代医学水平有限,她自己也不知道,总要等生了才能闹明白了。
徐思安出去了几个月,风吹日晒倒是又看上去沧桑了几分,而赵菁在家里却还依旧娇娇嫩嫩的,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她低着头浅浅的笑,睫羽上却还带着淡淡的泪光。
听说她今日是进了宫的,大抵是跟小皇帝说起了摄政王的事情。
“你别难过,王爷这一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的话才说完赵菁就抬起头看着他,过了片刻才淡淡道:“谋逆的大罪,还能有什么生机,就算皇上肯放过他,只怕众位大臣也未必肯放过他。”
徐思安见她这般,搂着将她抱在了怀中,她肚子倒是挺大的,可人却清瘦了不少,抱在怀中还是这样的没有个分量。
赵菁便红着眼眶抬起头看他,那人终是忍不住,在她的唇边轻蹭了几下,一点点的吻得越加深入了几分。他的手扶着赵菁的腰,缓缓的进去,把炕上的锦被都弄乱了。
赵菁终究身子不便,徐思安也只好克制了几分,不过稍稍过了一把瘾,便把人抱在了怀中。赵菁的脸颊都红了,虽然没有了力气,但还是拉着他手问道:“你说王爷还有一线生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思安便拧眉回想了一下,开口道:“之前我出征的时候,朝廷还没有向征西军借兵,毕竟西边是大雍的要害,若是鞑子趁内乱进犯,那大雍就真是内忧外患了。可我才走两日,就收到了平西候的书函,说有密使带了虎符,借调正西军三万人马。后来攻打兖州的时候,幸而征西军赶到及时,才能把摄政王逼至文湖崖。”
徐思安说到这里却又停了下来,深邃的瞳眸略收缩了一下,继而道:“后来我们将摄政王围困在了文湖崖,那里是一处绝壁,下面就是汪洋大海,但其实,二十年前王爷和我父亲在被困文湖崖的时候,曾开挖过一条密道,无人知晓,我原本以为王爷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便派了亲信去密道的出口等候……”
“你想放王爷走吗?”赵菁听到这里只直起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徐思安。
“王爷此次虽然谋逆,但却引得前朝的余孽倾巢而出,这一次剿灭的官兵之中,大多都是前朝余党,只有少部分是大雍将士,若是那给平西候送虎符的密使是王爷的手下,那我足可以肯定,这次王爷叛乱,绝对是故意为之,否则以王爷的睿智,不会败得这样快。”
徐思安说完,只低下头来,终究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我那亲信在出口等候几日,都不见王爷脱围,他竟是等着我去抓他的。”
“他为什么不走呢!”赵菁咬着唇瓣,暗暗不解。
徐思安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周熠为什么不走,可一旦跟着他回京,再想要脱险,只怕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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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菁的生辰过了没几天,三司会审的结果就出来了,摄政王周熠犯下谋逆之罪,证据确凿,论罪当诛,褫夺摄政王封号,降为庶民。念其家中只剩妇孺奴仆,便只抄没家产,其余人等无罪开释。
赵菁安安静静的听着长庚把刑部判决的结果说出来,正如她自己说过的,周熠知道他这么做的代价,伤心已经是没用的了。
长庚看着赵菁失魂落魄的样子,拧了拧眉心,终究开口道:“侯爷今日去了京畿大营体察政务,皇上已经网开一面,说是赐毒酒,侯爷问太太,要不要去牢里再见王爷最后一面?”
赵菁手中的茶盏堪堪落到了地上,残渣碎片溅了满地,她的视线在地上游移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道:“去……就去一趟吧。”
刑部天牢,关押人犯的牢房阴森可怖,赵菁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来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几丈高的墙壁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从外面照进刺眼的阳光。
周熠穿着囚服,盘腿坐在地上的草堆里,他闭着双眸,神情淡然。
有狱卒远远的就喊道:“摄政王,有人来看你了!”
可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摄政王,坐在这监牢里的,不过就是阶下囚周熠罢了。
赵菁站在他的面前,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浅笑。那人便哭着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明明可以逃走的!”
周熠苦笑,抬起头看着赵菁,眼神中不含半点的情绪,只是淡淡问道:“我只是想回来弄清一个真相,”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我当真是亲兄妹吗?”
赵菁握着拳跪倒在地上,哭着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吗?是不是真的,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周熠看着她哭,过了良久才道:“我对很重要。”他说完便转过了身子,抬起头不再看赵菁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是真正的大结局了,所以同志们,再坚持最后一天吧~~假如王爷化身为咆哮马
王爷:我憋屈我憋屈我憋屈!!(猛摇大牢的柱子)狱卒:王爷当心哪!
王爷:本王如何,不用你管!
狱卒掩面:牢房的门要被您摇坏了……
☆、第215章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冬青树上的积雪被风一吹,簌簌的落下来。院子里有一株早梅也开了,清冷的香气萦绕在院中。赵菁抬起头,看着窗外枝头上的雪纷纷飘落,静静的听长庚回话。
“听说那毒酒去的很快,摄政王并没有什么痛苦,只是吩咐了众人要把他葬在王妃的身边,别的也没说什么了。”
赵菁听了这话暗暗垂下头来,周熠这一生戎马倥偬,开过国、逼过宫、谋过反,权势滔天,最后竟这样就去了。
赵菁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哭不出来了,只是那在手里的针线半日没动了,她便低下头去,一针针的做起针线,那眼泪就一滴滴的落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手上的绣活。
她终究是忍不住伏在炕上大哭了起来,身子不停的颤抖着。长庚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外头徐思安正站在垂花门外,瞧见他出来便问道:“太太可是伤心了?”
长庚缩着脖子,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徐思安,见他神色肃然,一时也弄不清是个什么情绪。只是自己的娘子替别的男人伤心,这搁谁心里也不舒坦,便笑着道:“太太没伤心,只略略落了几滴泪。”
这时候里头依稀传来几声隐约的哭声,徐思安冷冷的睨了长庚一眼,忽然抬起头,转过身双手负背,一边走一边道:“长庚你是越发懂道理了,看来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媳妇儿了。”
长庚听了这话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着脑门道:“侯爷这说的哪门子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要明白做什么?等你这次差事完了,回来等着入洞房就行了。”徐思安一壁说着,一壁又想起如今赵菁月份大了,他们两人多有节制,这每日里看得着吃不着的,终究是让人心里痒痒的。
他想了想又折回了明德堂。
赵菁已经不哭了,眼角的泪刚刚擦过,还带着几分红肿,看见徐思安进来便迎了上去道:“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