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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尚早,正院门前也只有一个小丫鬟出来洒扫,甫一见到铁锈红斗篷出现,她还只是愣了愣,谁知道马上就看清了是季瑶,吓得她脸色一白,还是上前道:“三姑娘。”
季瑶轻轻点了点头:“太太怎么样了?”
小丫鬟忙说:“昨儿个咳了一宿呢,大爷大奶奶并三爷守了一夜,方才才走。”见季瑶舍了自己,沿着抄手游廊往房中去了,吓得叫起来:“三姑娘,太太还病着呢,三姑娘给太太留一些清静吧。”
季瑶转头看了她一眼,掩唇咳了几声,旋即道:“我不是来找太太闹的,你放心就是了。”见小丫鬟还想说下去,也不再多理,向着屋中去了。
甫一进屋,就能闻见一股子药味,一看便知主人常年不离药。迎面的墙壁上挂着紫檀木边金桂月挂屏,下面摆着两张带几酸枣木镶螺钿公座椅,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圆桌,另一边靠墙而立一张黄花梨博古架。虽不奢靡,但看得出都是珍品。
季瑶也不怠慢,打了帘子便要进内室去。刚进去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声,旋即传来孙姑姑的声音:“太太该吃药了。”
那咳声半晌不停,好容易止住了,才说:“阿锦,你回去吧。你这样守在这里,瑶儿若是知道了,又不待见你。”
“三姑娘年岁还小呢,耳根子软了些,本不是想要冲撞太太的。”孙姑姑劝道,“太太放宽心思才是。”
那声音并不回答,又咳了几声。季瑶听在耳中,只有种肝肠寸断的错觉。想到在十岁时因为事故双双去世的父母,季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切实的明白何为“子欲养而亲不在”,故此,如今听了罗氏的声音,她心中止不住的发酸。
屏风后面一阵响动,便见孙姑姑出来,她约莫三四十岁,保养得宜,行动间的贵气怕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都不及她。
孙姑姑出来端药,见季瑶被知书司琴簇拥着立在屏风后面,想到昨日司琴来通传的话,一时也是有些怔忡,上前握了季瑶的手:“姑娘……”
“姑姑去端药吧,我和太太说说话。”季瑶身子还没有复原,说话声音不大,绕过屏风到了床前。
架子床上坐着一个女子,她已然是四十余岁的年纪了,浑身都透着病人颓败枯朽的气息,但一双眸子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精明干练。她正掩唇咳嗽着,忽然床前投下一片阴影,下意识抬头,却见季瑶立在床前,一时怔了怔:“你……”
按理来说,季瑶在时空局待了近十年,在各个时代穿梭了那样多次,她也不该紧张。只是在对上罗氏一双眼睛的时候,却止不住的抖了抖,除却心酸和同情,更对面前的女人多了敬畏。
“瑶儿怎么来了?”虽是唤得亲昵,但罗氏的语气淡淡的,“阿锦,还不搬绣墩来给三姑娘看座。”
“女儿来看看娘。”面前的女人身上自带压迫感,季瑶有些紧张,但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很快就稳住了,顺势坐在了孙姑姑搬来的绣墩上,“娘身子可好些了?”
罗氏目光颤了颤,只露出一个笑容来:“好多了,就是咳得难受,瑶儿身子也大好了?”又上下看着季瑶,见她气色还好,也是不再担心,“好多了就好。”
季瑶略带局促,面前虽说是宿主的亲娘,但想到原主季瑶干的事,有这个反应也实属正常。季瑶也不去刻意粉饰太平:“娘身子好一些了就好,那日的事……是瑶儿猪油迷了心窍,这才冲撞了娘。”
罗氏只是笑,又掩唇咳起来,季瑶忙去给她抚背:“娘好好儿将息才是。”
咳了好几声,罗氏将脸都给咳红了,这才淡淡开口:“你是我生的,没人比我更明白你。咱们季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绝不会轻易示弱的。”见季瑶鹌鹑一样坐在自己身边,罗氏深了目光,笑得十分慈爱,“若是为了不叫你爹知道这件事,瑶儿实则也不必来的。”
季瑶倒也不惊讶,坐在罗氏身边半晌不语。也不怨罗氏这样想,除了对母亲的事上,季瑶旁的事都是十分有主意。而长平侯和妻子感情笃深,若是知道了小女儿差点把老妻气嗝屁,只怕从灵州回来就得老当益壮亲自揍死这个女儿。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不想给自己爹揍死,那来向罗氏示弱,是最好的法子。
今日来看罗氏,季瑶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但也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虽说没有做过母亲,但那样的心情,季瑶也是能够体会,况且这是宿主的母亲,以后也是她的母亲。母女间的关系,若因为外人的调唆而僵化,岂不是可惜?
“太太,姑娘是真心来看太太的,昨儿个姑娘就想……”司琴嚷了起来,对罗氏不信季瑶表示很不平。尚未说完,罗氏微微横了她一眼:“仗着三姑娘疼你们,也就没了规矩?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司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退到一边很是委屈的样子。知书忙拉住她,只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不是自己能够插嘴的。
季瑶倒也很平静,轻声道:“丫头们不懂事,娘又何必和她们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又接了孙姑姑端来的药,吹凉了才送到罗氏嘴边,“娘疑我也是情理之中,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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