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之前看过一本介绍生物这门专业发展的书。”她说道。

    我和她所报考的专业是生物科学，原因嘛，就在于高中的生物学的简单，很容易拿分，就想着上大学可以轻松些，谁知根本不是一回事，琐碎的知识学起来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当然也和上了大学不愿意学习有一定关系。

    “那本书看完之后，我其实心里一直挺难受的。”她继续说道。

    “为什么难受？”我在隔板外面看着她，但是她一直低着头。

    “你知道吗，在生物这门学科的历史发展来看，其实一直饱受科学界的歧视。因为生物这门学科如果想要发展，必须依靠物理先发展，比如说细胞是生物学的基础，但是如果没有物理学家发明出来显微镜，就发现不了细胞，那样的话生物根本没法儿发展。”

    我继续听着，这个氛围使我不敢发言。

    “科学界看不起生物学科，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总结性的学科，那本书的作者也说了，科学界的人没有看见生物这门学科的总结性。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也逐渐地感受到，很多知识点都是让你去背，去记住，至于什么原理，为什么，却完全解释不清。”

    “不像数学和物理。”我小心地说。

    “对，不像数学和物理，都有明确的公式，有明确的定理去说，这个东西就是对的。没有1+1=2的绝对。总是有特例，学习的时候总要去记这个那个，学习起来就很费劲，感觉在研究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不知如何接上她的话题。

    “你记得咱们做的实验吗？你觉得那像实验吗？”

    “大学实验...就是听老师讲，然后做，交个实验报告就完事。我的理解。”

    “只是把原先做过的实验再做一遍罢了，和老师进实验室的人说，在老师的实验室里做实验，也是重复地去做一个实验，去碰，去找那个特例，谁找到一个特例，谁就能发文章。”

    “是这样的吗？辛亏是我没去。”其实我纯属觉得大学实验室那种东西浪费时间。

    “找到东西了，如果能得奖，就能保研。”

    “什么？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惊讶吧，所以说生物这门学科的未来很渺茫呀，不知道自己每天那么努力为了什么。”

    “所以你才要去读书？”

    “不不，我大一时候就已经开始读书了。”

    “那为什么？”

    “因为觉得上大学不读点书对不起自己，不过我目前还不想讨论这个，我现在所想的说是，现在努力学习究竟有没有意义。”

    “我不知道现在努力学习有没有意义，但至少我不会努力学习，我上大学不是为了来学习的。严格来说，不是为了来学课本知识的。谁愿意学谁学去，我不去争不去抢。”

    “为什么？”

    “因为从小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人都告诉我，上了大学就不需要拼命学习了，可是现在为了让我考研也好，找工作也好，依旧让我去考一个好的成绩，我不愿意这样，不愿意让别人掌控我的人生。”

    她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过了好久才吐出来一句话：“你有什么梦想没有？”

    “当然有，我想当老师。”

    “那你还来学生物？”

    “没办法呀，当初想选文科来着，可是父母偏说理科好就业，偏让我学理。我高三后面懂事之后拼命学习，高考超了一本线没有几分，所以想选师范类的学习只能选二本，可是家里人不让，觉得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上一本的大学生了，必须上一本，那就来这里了，理科生选不了文科专业，又觉得高中时候生物好学，就选了生物，鬼知道现在是这个样子。”

    “我和你不太一样，我是考的差了才来这个学校，所以觉得要多读点书。至于生物是稀里糊涂选的，我也不知道什么专业好，什么专业不好。”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生物这门学科现在的发展也真是差劲，你说连个RNA病毒都解决不了。要不是生物学科不发达，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疫情这些早就抱怨烦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当老师。”她又抬头看我。

    我指了指她的面条，说：“不吃了？”

    “吃饱了。”她说

    女生吃得真少啊，我想。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边走边说？”我提议道。

    “去哪里？”

    “给你送回去吧，反正买的《恋爱法则》也没有看的必要了。”我注意到她没有带包，就算去看那本书她也没有什么事可干。

    “行，那就出去说。”

    她自己把碗筷收拾好去放在餐具处理的柜台，然后我拿起书包，收起放在书包上的手机，陪同她一起走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