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殷非常清楚,以母亲的坚韧心性,绝不会自尽!
她答应过自己,会等他回来的!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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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恨不甘,愤怒咆哮在内心暴涨!
高殷一夜蜕变,少年成长须臾之间,好似突然长大了好几岁,徒增的岁月将曾经所有的纯真抹去,只余阴鸷外表下涌动的血红岩浆。
只因保护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需要自己穿好盔甲,面对战场,争斗得胜。
血厉太子,由此成名。
一年后得胜归京,高殷早已性格骤变,与从前判若两人,才近十五的少年,眼神阴郁,暴戾阴狠,行事恣意张扬,已被血侵染,身负仇恨。
高渊看向他的目光越加不喜,他已不在乎。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在高殷眼里如同废物。
高殷阴沉的目光移向荣妃与高秉时,高秉躲在他的母妃身后瑟瑟发抖,荣妃也在怕,却还是站在他身前,呵斥他的无礼。
当时他真是羡慕他这个弟弟,不是因为他得到父皇全部的宠爱,而是他拥有着自己母亲的保护。
那一刻,他真想杀了荣妃,让高秉也偿偿失母的滋味。
他没有的,别人也不能有。
也许是女人天性敏感,荣妃察觉到了他的杀意,又是威胁他不要乱来,又是允诺他此后不会再为难他。
当时高殷冷笑一声,不是笑荣妃的色厉内荏,而是笑从前的自己。
自己以前怎么会怕这么个胆小无用的女人呢。
也许荣妃心中害怕,又撺掇高渊派他去战场,于是只在京城待了三月的他又去往了边关。
同时他也撒下了培养势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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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多年来高殷征战沙场,立下赫赫军功,带领威铁营,在朝中培养势力,如今便是高渊想奈何自己,也是无用的。
可他不该在庆功宴上提及自己的母妃,母妃死去的真正原因,他不可能不知情,可他说什么?
“若是梅妃在世,看到你成长至今,也定是心怀感慨吧。”他在敲打自己,以母亲的心性,怎么会喜欢如今的自己呢。
她喜欢的是那个乖巧开朗的高殷,而不是嗜杀成性的血厉太子!
高殷愤而饮酒,举杯不停,甚至拉住一个跳舞的宫女入怀,惹得众位大臣皱眉,连叹荒唐。
高渊终于愤怒,重重放下酒杯:“太子醉了,将太子扶下去醒酒!”
庆功宴上,到底高渊也不愿太过打高殷的脸面,否则打得可是千万将士的心。
宫女将他扶到后殿,夜风微醺,梨花淡香吹来,和从前与母妃住的宫殿当中一样的味道。
他心烦气躁,令宫女们退下,朝着梨花香气的地方慢慢走去,只是实在喝了太多酒,走到一半,忍不住在长廊一角坐下歇息,困意泛上,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耳畔有淡冷的女声传来:“这是何人?”
“奴才去看看。”脚步声响,惊讶叫出,尖利的声音好像老皇帝身边的白脸王公公,他喊着:“哎呀,这是太子殿下?他不是应该在大殿里和百官们庆功么,怎会在这里睡着了。”
这声音吵得人心烦,他不喜的皱了眉头。
冷漠的女声开口:“将人扶起来送到宫室中,再派人告诉陛下。”
“是,国师。只是……我看太子殿下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在这儿吹了好一阵子风了,能不能劳烦您跟老奴一起帮着看看,若是无事,也不用去叫御医,否则现在正在大宴群臣,若是传出太子得病惹得宫廷内外风言风语——”
对方像是不耐了,打断了他:“没关系,我就跟王公公走一趟吧。”
“哎呦,多谢国师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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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被人架起,摇摇晃晃,走了许久,终于躺倒软绵的床榻,他几乎要睡着了,那尖利的嗓音一下子又将他仅剩的神智拉回来:“怎么连个给殿下打水净脸的人都没有,快快,还得我挨个吩咐,国师您先请,我去教训一下这些小兔崽子。”
对方没有回答,很快,高殷闻到一股淡芳的梨花香气,醉不腻人,香甜沁鼻,他立刻睁开双眼。
昏黄烛光下,雪白道袍的清冷女子端坐在床边,袖袍翩然,仙气出尘,一只手正在拿他的手臂,似乎要号脉诊断,见他醒来,神色未改,毫无触动的模样。
事实上,当时司镜见到醒来的高殷,感觉他和从前的样子很是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当时没察觉到,事后再想,原来是眼神。
高殷眸色浅淡,目光显得轻佻冷淡,又带着几分阴郁,浑身又散发着一种狂傲气息,便是在皇帝面前依旧如此,这个人身上的戾气太重,手上冤魂沉沉,令人敬而远之。
可那一刻他的目光却是十分迷茫的,又有几分眷恋,那种怀念又脆弱的神情一刹那令司镜想到了在雨中被打湿了全身毛发的小动物。
可怜可爱,不忍心伤害,好想抱在怀里安慰一番。
鬼使神差的,司镜万年沉寂的心牵动了一下。
她的语气不自觉的轻柔,对他轻轻说道:“殿下醉了,在外面睡着,现在您正在西殿的宫室中,您身体可有哪里不适,请告诉微臣。”
这样清冷面容又温声轻语的语调令高殷魂牵梦绕,多少年了,他以为再听不到这种被人真心关切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