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土里发现的。”成青云恍然大悟,“你……你把那簪子带走了?”
“那是青鸾的东西,我当然要带走。”楼三娘突然变得悲沉又愤怒,“可是我也知道了,青鸾的确是被蒋家人害死了!”
“所以你打算为青鸾报仇?”
“青鸾被人杀害,还被人分尸,如今连尸体都不齐全,死后更是无法瞑目,我若不为她报仇,她的亡灵又怎么会安息?”
楼三娘咬牙切齿,浑身颤栗,“我不管是蒋家的人害死了她,蒋家的人,都得死!我非要尽我一切所能,为青鸾讨一个公道!”
“所以你就和白司琪勾结?”成青云反问。
“我和白司琪,目的相同,都是要杀蒋府中的人,互相帮衬一下,有什么不妥?何必说勾结这样难听的字眼?”楼三娘说道。
“白思雨的药也是你开的?”成青云冷眼看着她,“你可知那药的副作用?”
“我在将药给白司琪时,就对他说明白了。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楼三娘眉心轻轻蹙动着,微微闭了闭眼,“何况,那药虽然对身体不好,但时见效很快。是白司琪他亲口告诉我,并且恳求我,只要能让他小妹重新站起来,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成青云抿唇,微微看了眼蒋子逸,他竟然还未昏迷过去,只是那副模样,与濒死的人无异。
“蒋夫人呢?”成青云动了动,诧异地发现自己恢复了些力气,但她依旧不动,轻声说道:“蒋夫人也是你指使的?”
“哪儿需要我指使?”楼三娘摇头,“她本就想杀了那老夫人了,正好,我也怀疑杀害青鸾那老夫人也有份儿,所以我就顺水推舟,为蒋夫人提供了些杀人的便利而已。”
蒋子逸突然全身轻轻颤抖,双眼赤红,愤然不已。
楼三娘视若无睹,轻声说道:“成员外郎,三娘我为你解决了疑惑,如今可否请你为我分析分析,杀害青鸾的人到底是谁?”楼三娘妍丽的脸色忽然暗沉,“蒋洵主动认罪,而且还弄了一支假簪子,让两个小丫头说几句假线索,其实不过就是想替人顶罪而已。”
成青云沉默不语,楼三娘端起烛台,小小的室内,烛影灯火随之移动。她慢慢走到成青云身前,成青云眼前的明亮越发清晰,她看见楼三娘缓缓地俯身,轻声对她说:“成员外郎,杀害青鸾的人,其实是蒋公子对不对?蒋洵蒋尚书,虽然是个真正的伪君子,为人虚伪矫揉造作,但是对他这个嫡子,还算是上心的吧?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儿子,甘愿毁了自己一身的高风亮节,甘愿失去一切,沦为阶下囚。甚至连蒋夫人,为了她儿子,也隐瞒了我真相。还心照不宣的,和蒋洵一起,为蒋子逸脱罪。这便是为人父母之心吗?可真是令人……感动。”
她冷笑几声,直起身来,将烛台放到蒋子逸身旁。
幽幽的烛火将蒋子逸苍白的脸色照得嶙峋,蒋子逸挣扎着后退,可却犹如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楼三娘伸手,想要摘下蒋子逸堵住嘴的布,蒋子逸骇得哆嗦着躲开,楼三娘干脆作罢,居高临下地对他说道:“蒋公子,你可真是好命,蒋洵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他却还要替你顶罪,甚至连砍头都不怕。”
蒋子逸垂着眼,浑身颤抖。
楼三娘转身,走到方才的桌前,竟然从桌上拿起一柄短剑。那短剑之上,还沾着血,殷红的血色才黑寂之中蜿蜒。
成青云一直没有发现桌面上的匕首,此时见到,立刻警觉。那短剑……是她的兰花短剑。
兰花短剑,是成怀谷送给成青云的,那如玉般雕镂细纹的兰花,镌刻在剑柄和剑鞘之上,如月下疏影,清贵雅致。其锋芒剑刃,虽利却润,虽仞却雅。犹如月下之兰,犹如月下之竹。那短剑,更像隐士高人松下独酌时的杯盏,并不适合做武器,却十分适合成青云用来防身。
此时,这柄短剑被楼三娘握在手中,剑刃之上,沾了蒋子逸的血。
成青云蹙眉,她实在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沾上蒋子逸的血污。
楼三娘走到蒋子逸身前,缓缓俯身,将短剑置于他的咽喉之处,蒋子逸满脸死灰,面色惊骇绝望得扭曲,连脖颈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青鸾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你折磨致死的?”楼三娘微微用力,锋利的剑刃划破蒋子逸的皮肤,一道极细却极深的伤口渗出血来。
成青云屏住呼吸,脱口而出,说道:“慢着!不要杀他!”
楼三娘顿住,那张风韵娇妍的脸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明知道他就是凶手,为什么还不能杀了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想包庇他?”
成青云不想和她辩解,就算是凶手,也必须经过审判定罪之后,再由刑部或者律法判定罪名。她快速镇静下来,说道:“他的确该死,可是我还有许多疑虑没有想明白,如今正好可以向他证实。”她恳切地问楼三娘:“你难道不想知道青鸾死亡的谜团吗?”
楼三娘脸色稍稍一暗,迟疑而缓慢地收了手。
蒋子逸如同劫后余生,浑身瘫软下去。方才那一刻,他知道,楼三娘是真的想要杀他,而不是继续折磨他了。
成青云见楼三娘收了短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她看向蒋子逸,问道:“蒋公子,你的贴身侍从,是不是叫蒋福?”
蒋子逸忐忑呆滞地看着她,并未说话,楼三娘不耐地将堵住他嘴巴的布拿掉,他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口中发出模糊悲痛的低吟。
成青云再问了一次,蒋子逸终于缓过来,虚弱地点头,说道:“是……”
“你是否会让他帮你保管东西?”成青云斟酌了片刻,整理好了思绪,冷静地问道。楼三娘在审慎地看着她,她不敢怠慢。
“他……他从小就跟着我了,我很信任他,经常让他保管东西。”蒋子逸断断续续地说道。
成青云动了动手臂,想要从袖中拿出那枚玉佩,发现依旧没有多大力气,便对楼三娘说道:“楼三娘,可否帮我拿一下袖中的玉佩。”
楼三娘依言将玉佩拿了出来,成青云问蒋子逸:“这枚玉佩,可是蒋家的传家之玉?”
蒋子逸惨白干裂的唇微微地颤抖,迟钝地点头。
“蒋福将它弄丢了,你可知道?”成青云审视着蒋子逸,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突然断气了。
蒋子逸艰困地张了张嘴,发出模糊的声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这玉佩,在白思雨手中吗?”成青云问。
蒋子逸苦笑,涩涩地摇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是后来知道了。”
成青云不解,“可否请你说得明白些?”
“都怪蒋福这个卑鄙小人!”蒋子逸陡然变得愤恨,懊悔地咬牙切齿,“我让他帮我保管着玉佩,他却在和白思雨争执打斗时给弄丢了。他生怕我会让他偿还,又怕我父亲因此将他打死,他便隐瞒着,不对任何人说。直到……”
“直到什么?”成青云眯了眯眼。
“直到,蒋府附近流传,有蒋府中的人暴力殴打白思雨,甚至……甚至有更不堪的,说什么蒋府内的人趁着夜黑,想要霸占白思雨……那蒋福,”蒋子逸声音沙哑,似随时都会呕血般,愤怒又懊悔地说道:“他怕自己的事情败露,所以就就瞒着我,跑到我父亲那里鼓弄,暗示是我去强、强.奸了白思雨,还把玉佩给弄丢了……”
成青云愣了愣,“难道你父亲没有来向你求证过?”
蒋子逸苦笑,他难堪又丧气地摇头,“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都懒得向我求证了。他肯定就怀疑是我干的,连求证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