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沐雨棠扶着萧清宇翩然走远,萧清宇头枕着她的肩膀,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远远望去,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萧天凌不由得轻轻蹙眉:
萧清宇从小体弱多病,十多年了,从未在公开场合有过任何异常,今日选妃宴,他要求娶萧清宇的弟子了,萧清宇居然突然犯病,真是巧,更巧的是,他时时不离身的药丸竟然没带,沐雨棠必须扶他去宫外的马车上服药。
百顺孝为先,在青龙国所有人眼里,儿女私情远不及尊师重道重要,师傅生病,沐雨棠这做弟子的,自然要跟随照顾,他眼睁睁看着沐雨棠越走越远,却不能唤她回来听封三皇子妃。
萧清宇的病发作的可真不是时候。
皇帝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犀利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萧清宇病倒后,他清楚的看到,沐雨棠的小手急急忙忙的伸进了萧清宇衣襟里,她是萧清宇的弟子,着急给他服药并没有错,但,她拿药丸的动作非常娴熟,就像做了许多遍,早已习惯成自然。
萧清宇一向不喜别人触碰,他昏迷时,天烨想扶却又不敢轻易碰触,沐雨棠却那么自自然然,毫无顾及的扶人又拿药,她和萧清宇绝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萧清宇很快就到十八岁生辰,沐雨棠也即将及笄,男长女三岁,是最佳婚配,可天凌对沐雨棠,似乎也有些别样的心思!
皇帝嘴角弯起,深邃的眼瞳里浮现一抹意味深长。
上官燕望着阳光中的那道雪色身影,轻轻沉下眼睑,萧清宇是宴会厅里最耀眼的男子,没有人能在看到他后移开目光,可他是世子,不是皇子,注定不会是她的归宿。
皇宫外,沐雨棠扶着萧清宇上了马车,按着机关打开一个又一个暗格,暗格里书籍,画卷,古琴,棋盘棋子等等应有尽有,唯独没有药丸。
萧清宇侧躺在冰绒毯子上,眼睑紧闭着,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沐雨棠心急如焚的在暗格里快速翻找:“药丸呢?放到哪里去了?”
“咚咚咚!”有人轻敲紫檀木马车车壁。
沐雨棠掀开帘子,看到了延王冷峻的容颜,他拿着一只玉色的药瓶递到她面前:“本王这里还有四颗药丸,先拿去给萧世子用吧!”
药丸已送人,没有收回的道理,但萧清宇病发,十万火急,沐雨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接过玉瓶,感激的道:“多谢王爷!”
“多谢王爷好意,我不必服药!”萧清宇睁开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来,面色依然苍白,但黑曜石般的眼瞳光华璀璨,闪耀人眼。
沐雨棠一怔:“你在装病!”
萧清宇看着她错愕的小脸,眸子里浮现清浅笑意,声音淡淡:“若我不生病,你哪能安然无恙的走出皇宫!”
皇帝欣赏雨棠的出彩,已然暗暗钦点她为皇子妃,只要萧天凌开口,皇帝一定会允婚!九五之尊的话就是圣旨,不容置疑,众目睽睽下和皇帝激烈辩驳,抢婚?呵呵,等着被满府抄斩吧。
萧清宇是沐雨棠的师傅,他生病,身为弟子的沐雨棠一定会跟出来照顾,光明正大的离开宴会厅,巧妙的脱离被封为妃的虎口,还让人找不到丝毫阻止的理由,萧天凌心里再气愤,再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延王嘴角弯起,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赞赏,后生可畏啊!
青龙国第一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沐雨棠将玉瓶还给延王,狠狠瞪着萧清宇:“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看到他病发,身上又没有药,她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服假死药不也是自主作张,没和我商量!”萧清宇抓起沐雨棠的手腕,手指轻弹,一颗绿豆大的黑色药丸从衣袖里掉了现来,正是沐雨棠在药铺里买的假死药。
沐雨棠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她当时只是沉了眼睑,悄悄看了看衣袖下的假死药,距离她最近的臣子都没发现,萧清宇坐的那么远,是怎么看到这绿豆大的药丸的?
“你刚才就像真的病发了一样,是怎么做到的?”沐雨棠的办法不及萧清宇的自然,保险,就算辩驳,也说不过他,还是揭过这件事情,问问萧清宇的病情。
“用真气堵住了几处筋脉!”萧清宇说的轻描淡写,延王却蹙了蹙眉,萧清宇的病就是筋脉淤堵所致,他用真气堵筋脉,与其说是假装,不如说是真的病发了,只是病情的轻重由他控制,他撤了真气,身体恢复如初,确实不用服药,但他刚才所受的病痛折磨,是真真实实的,没有半分作假。
沐雨棠不懂古武,也知道筋脉对习武之人至关重要,萧清宇堵筋脉,身体一定会有损害,见他已经醒了一盏茶了,俊颜依旧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她不由得蹙蹙眉,关切道:“你还好吗?”
萧清宇看着她担忧的小脸,嘴角弯起,淡淡道:“我没事,放心!”
延王见萧清宇沐雨棠互相关心,情深意重,暧昧的气息在车厢里流转,他这个局外人不适合继续打扰。
袖袍一挥,他优雅转身,目光轻掠过车厢里的小桌子,修长的身躯猛然一震,小桌上放着一只古铜色的匣子,那熟悉的样式,熟悉的纹理,让他漆黑的眸子里蒙了一层莫名的情绪,不知不觉的慢慢伸出手,轻轻抚上了熟悉的匣子,熟悉的触感让他的心轻轻一颤!
沐雨棠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转身看到延王站在车前,像呵护珍宝那样,轻抚着苏雪晴的匣子。
匣子的密码她还没有想到,就天天拿着研究,进宫时不方便携带,随手扔在了萧清宇马车上,刚才她急着找药丸,把车厢中央的小桌推到了车口,放在上面的匣子自然也跟了过去!
延王应该是第一次见这只匣子吧,可他看匣子的目光怎么那么凝重?面容也严肃的让人有些畏惧。
沐雨棠疑惑不解的看着他:“王爷!”
“这是机关锁!”延王漆黑的眼瞳动了动,沉下眼睑,掩去了眸中的神色,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托起那把黄铜锁,沉吟着似乎略有所思。
沐雨棠点点头:“这是我娘留下的匣子,王爷可是发现了特殊之处?”
“本王以前曾见过相似的机关锁,这种锁需要对上密码,比较麻烦,如果是用钥匙的机关锁,本王还能帮帮忙,这种密码机关锁,本王爱莫能助!”延王摇头轻叹着,放下机关锁,转身离开。
沐雨棠看着他翩然远去的身影,轻轻蹙眉,延王只是对匣子的机关锁好奇?可她怎么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眼帘映入一道修长的浅紫色身影,是安墨枫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妖孽的俊颜上洋溢着魅惑人心的笑:“萧大世子醒了!”
几年来,萧清宇每每病发,都会让雪衣卫守在十米外,安墨枫、萧天烨深知他的习惯,送他进了马车后,两人自觉的走远了。
见延王送药离开,萧清宇已经清醒,他方才松了戒备,走了过来。
萧清宇看着他,从鼻孔里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完全是在敷衍。
安墨枫也不气恼,目光闪闪的看向沐雨棠:“选妃宴还没结束,咱们要尽早离开皇宫,不然,皇上知道萧清宇无碍,说不定还会再宣你进宫参宴!”
沐雨棠已经出了皇宫,就算真有内侍来宣,她也能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不过,他们正在皇宫门口,侍卫满布,说话不方便,安墨枫不提醒,她也准备离开。
素白小手扯过轻束的车帘正要放下,一道焦急的呼唤传了过来:“雪晴,等一等,雪晴!”
沐雨棠一怔,探出身体向外看去,一顶四人抬的小轿朝她飞奔过来,抬轿的不是普通轿夫,而是四名身佩长剑,威武不凡的侍卫,轿帘半开着,一名老年女子坐在轿子里向她招手,慈祥的容颜,和蔼的笑容,正是她无意间救过的老夫人。
到得近前,老夫人不顾丫鬟,嬷嬷们的轻扶,快步走下软轿,紧握着沐雨棠的手,抱怨道:“雪晴,不是说好来看我的吗?”
沐雨棠无语望天,老夫人将她错当成苏雪晴没关系,可她都不知道老夫人是谁,家住哪里,怎么前去探望?
萧清宇慢悠悠的走出车厢,看着老夫人紧握着沐雨棠的手,墨色的眼瞳深若幽潭:“董太妃!”
沐雨棠一怔,老夫人的马车豪华、坚固,车夫气势不凡,她早猜到老夫人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她竟是太妃。
“你是谁?”太妃正准备向沐雨棠报怨,看到萧清宇从沐雨棠坐的马车里出来,眸子忽的涌上浓浓的戒备。
“萧清宇!”萧清宇清润的嗓音如琴弦拨动,优美动听。
“你是皇室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太妃皱着眉头,仔细审视萧清宇:
雪色长袍如水般流畅,勾勒出他清隽的身姿,墨锦般的发用白玉冠束起,轻轻散于身后,冷峻的气势就如高天孤月,如冰如霜,英挺的墨眉斜飞入鬓,俊美的容颜就如一幅绝美画卷,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
太妃眸底闪过一丝为难,面前的男子清贵高雅,出尘若仙,优秀的让她找不到任何缺点,配雪晴,完全够资格,可是小楚……
想到那名惊才绝滟的后辈,太妃目光凝了凝,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俯身在沐雨棠耳边,小声道:“他确实比小楚优秀了这么一点点儿,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我还是比较看好你和小楚!”
沐雨棠无奈的眨眨眼睛,太妃还真是迷糊,苏雪晴、小楚,与她、萧清宇是完全不同的两代人。
太妃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在考虑自己说的话,心情大好,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幅画递向沐雨棠,轻叹道:“雪晴啊,你不来看我,我只好亲自送礼物过来了。”
画保存的很好,许是年代有些久远了,卷轴边缘隐隐泛黄,沐雨棠心中好奇,接过画卷,扯着细绳就要打开,太妃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笑的神秘莫测:“拿回去悄悄的看,保证你喜欢!”
这上面画了什么?需要悄悄的看?沐雨棠挑挑眉,满目疑惑。
一名嬷嬷走上前来,朝着董太妃盈盈福身,轻声提醒:“太妃,快到午时了!”
“你看我,又忘记时间了!”董太妃无奈的抚抚额头:“雪晴,我先回府陪儿子、儿媳用膳了,你有空一定要来看我!”
“好!”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开放,知道了老夫人的身份,想看望她就简单了。
安墨枫见太妃坐了软轿,快速远去,笑眯眯的望向萧清宇,压低了声音道:“萧大世子,董太妃很不赞同你和雨棠在一起呢!”
那戏谑的目光,傲然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
萧清宇闻言,神色不变,声音淡淡:“董太妃都没看到你!”换言之,萧清宇能让太妃感到危机,而安墨枫都没能入得了太妃的眼。
安墨枫的俊颜瞬间黑了下来:“那是因为我站的远,董太妃是真的没看到我!”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才忽略!
雨棠也是,和他离的远,接触的时间短,才没有看到他的优点!
转身看向沐雨棠,只见她坐在车厢里的冰丝绒毯子上,扯开了细绳,缓缓展开画卷,慢悠悠的问道:“董太妃的儿子是哪位王爷?”
据她所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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