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一边哭一边在榻上打滚。
“要阿娘,要阿娘!”
萧濯被他哭闹的声音吵得头疼,走到床榻边,一手卡住他的脖颈,一切吵闹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但他一旦松了手,那小孩又开始哭。
毕竟不足两岁,即便口头上会说暴君两个字,也不知暴君是何意,更无畏惧之心。
凶戾的面相,头一次没了用武之地。
躁郁的思绪逐渐在胸腔里堆积,正要爆发之时,苟询满脸喜色地走进来,“陛下,陛下!江大人来了,说是来看孩子!”
阴霾烟消云散,萧濯转身就往外走,眸中带着纯粹的欢喜与迫切。
远远便瞧见静立在殿门外的那抹白色身影,心中一切阴郁瞬间被抚平。
“阿雪。”萧濯眼巴巴走上前,身后似有狗尾巴在晃。
那人在他的呼唤下转身,犹如前世无数次在巫山殿那样等他,唇角更是如何都压不下去,“我就知道,你只是嘴硬。”
江照雪掀起眼皮,淡淡睨了他一眼,“你骤然收留一个孩子,还是长公主之子,太皇太后这一次便是拼了命,也会想法子从慈宁宫出来。”
“这个孩子,会勾起她的野心。”
“她若闯宫,明日朕便会昭告天下皇祖母病逝。”萧濯冷嗤。
“你太心急了。”江照雪淡淡道,“一个与你隔着血脉的孩子,不够安全。”
萧濯自然知道。
可他没办法不心急,他太想与阿雪捆绑在一起了。这种念头在云有行回来后,越发让他恐慌。
既然感情不能再牵动那人的心,那就用权势。
再无人比他更了解,江照雪从来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高岭之花,而是一朵高傲冷漠,满腹野心与手段的食人花。
他为那人清冷出尘的皮相心折,亦陶醉其剧毒的透骨之香。
“阿雪是在关心我么?”萧濯明知不是,却还是忍不住问。
“不是。”江照雪绕过他,抬步往偏殿行去,“只是觉着,若是陛下亲生的孩子,能替臣省下不少麻烦。”
萧濯:“……”
“那阿雪注定要失望了。”他亦步亦趋,咽下苦涩,状若散漫,“满宫上下,天子眼中心中,都只有一人。”
殿中,哭闹还在继续。
却又在江照雪停在榻边时,止了声。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江照雪目光落在那张眼泪与鼻涕糊住的脸上,忍无可忍,拧眉扭过头。
“带他下去洗干净。”萧濯察言观色,给了苟询一个眼神。
人既然来了,他才不会让旁人打扰他与阿雪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