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情

    烈日被短暂的云烟所掩，光线落散而稀弱，给世界添许朦胧感，于此秋思雨皙白的容颜却不失神采，依旧美艳。

    看着眼前的少女，记忆恍惚川流倒溯，回想起曾经那个因外形缺陷而卑微的女孩已脱落成如此美人，真是一场上天开得一场闹剧呐。

    “思雨，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翼麒麟笑颜夸赞道。

    被心慕男儿一夸，秋思雨不禁红了脸蛋，她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那通彻地宛如会发光一般的眼睛。如此阳光的他，和先前决斗场上刚毅冷静的他，判若两人。

    “别闹，我要和你说正事呢。”秋思雨轻咬红唇，形故若怒色间交杂着些许羞涩。

    “你是想与我说赌约的事情吧？”翼麒麟猜到了对方心思，他早注意到先前在赌约时后者欲言却多次被阻拦，可当时情况也并非他可以左右决定的。

    “你可知为何天城叔叔会如此有把握定下这次赌约？”秋思雨皱眉道。

    闻言，翼麒麟所思。

    初虑，天城门主看似把这场赌注下在自己的儿子天淳身上，而凭借天淳自身的实力，或许在圣天原中出线不难，但要是有着绝对把握靠天淳在四府战中拔得头筹这显然有些难度，所以这其中必有一个环节是被忽略的。

    续而细思，突破口并不是在天淳身上，而应该进一步考虑，那么这场赌注最终落在南府，也就是说……

    突然，翼麒麟想到了什么，一个身影浮现于脑海，他道：“难道说东方祝他……在天淳所在的南府？”

    “不错，他是何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秋思雨道。

    东方祝，当初翼麒麟还在古圣院时，便是众所认同的修炼天赋第一人，其的武魂之强大，放眼整个圣院都必然是第一武魂，是绝对站在金字塔顶尖的武魂，傲视群雄。

    他的身份更为特殊，是曾拯救混乱的圣兽族于水火之间、现古圣院院长史莱克之子，是与其父一样，近乎不可思议的存在。

    传闻中，东方祝并没有与其父史莱克于一个时间节点上出现，而是在圣院建立百年后的一天，似乎是圣院某处天地异变中，东方祝才出现在世人的眼中，而且已是半岁大的婴儿。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但不可否认他有着史莱克的嫡亲血统。

    或许别人对于东方祝不是特别了解，但是翼麒麟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因为他们之间的渊缘可谓着实不浅。

    在翼麒麟武魂觉醒后，因引发的天地异象与武魂的特殊甚至引来老祖史莱克的到来，在所有人还沉陷于觉醒所带来的血脉影响中时，他得到了史莱克的亲自邀请，于古圣院就学。

    史莱克对翼麒麟似乎非常在意，也因为魂环问题，武魂觉醒一年以来史莱克一直为其奔波，虽然到头来无果，但翼麒麟还是十分感激的，而其中如此相助的缘故后者却久久不得说。

    顺而这反倒让失去史莱克常年以来无时无刻陪伴的东方祝产生了误解，因本身性格就孤僻与多疑的他，开始埋怨与记恨翼麒麟。

    对此，翼麒麟也是深表无奈，毕竟本没有多少朋友的东方祝一时间以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亲情而对自己怀恨在心，前者也是颇为理解。相比于他与翼苍天之间的恩怨，根本不是一个程度上的问题。

    当翼苍天的身影映入脑海，翼麒麟便不禁双拳攥紧，指甲深深地扎入皮肉之中，眼中的燃起一团火焰。

    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和绞人血肉的蜢虫，将自己的信任随意践踏与歇斯底里的无助呼唤，这一幕幕让翼麒麟始终无法忘怀！

    看出翼麒麟不对劲的秋思雨抬起玉手在其眼前挥了挥，着急地问道：“麒麟你怎么了？”

    在思雨的呼唤中，翼麒麟逐渐回过神，他苦笑道：“没事，想起一些事。”

    以为麒麟是在担心东方祝过于棘手，秋思雨轻轻拍了拍麒麟的肩，道：“你也不用太当心啦！强劲的对手不止一个，可是与你一同作战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人不是吗？我，汐芸还有伙伴们都会帮助你的。”

    说到这，秋思雨微顿，略思后还是开了口道：“其实这次苍天他会赶回来，是我背着师父他们私自书信告知他的。若不是麒麟你正巧归回，我本想有苍天在，也定不会让万兽门失了门面。”

    秋思雨一直注视着翼麒麟的神情变化，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她又怎会不晓，也正因此思雨很少在翼麒麟面前提起翼苍天。

    曾经几时，她与二人皆为好友，可如今……

    “即使苍天在某些事情上糊涂甚至可恶，但是我相信他在大是大非的面前是理智的，他会是一大助力。”

    “助力？或许吧……”翼麒麟无奈一笑。

    “距离圣天原开启还有一段日子，你要抓紧提升修为，击败天琊也仅仅是个开始，圣院里与我们同龄的强者不少，实力也绝对不在天琊之下。”秋思雨道。

    “提升修为，啧…”翼麒麟不禁尴尬一笑。

    有那个小家伙在，自己提升修为恐怖着实不容易啊！

    似乎察觉到翼麒麟吐槽的小青蛇在其的精神之海蛮横地摆了摆自己的小尾巴，小脸的不满可谓是展现地淋漓尽致。

    “你还笑！我知道你是十分罕见的阵法师，但即使手段再多，可魂力差距过大，也无力回天。”秋思雨没好气地道，“据刚刚的战斗，我想制造阵法随对你的消耗也不小吧？凭借你现在的魂力修为，想要多次布阵，恐怕难以做到。”

    翼麒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战斗，秋思雨却能看出这么多。

    果然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已经不再是当初被他护在身后的小人儿了，如今的她自信，聪慧，漂亮，再无曾经种种而自卑的阴影。

    她已是全然不同的她，而他也同是！

    “所以啊，别以为占着是阵法师就掉以轻心了，好好提升魂力最为关键。”秋思雨微撅红唇，娇声道。

    翼麒麟爽朗一笑，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这种事情只会越说复杂，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身的情况。

    “收到！秋老师！”翼麒麟挺直了身板，严肃地回应道。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秋思雨不禁笑出声。

    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情感的流动，而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从对方的眸中得到想要的回应。

    难道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成朋友甚至是妹妹吗？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的了啊……

    但是失望很快就烟消云散，男儿让人心怡的阳光笑颜如初雨般滋润心灵，不余他想。

    “不过我着实想不通为何翼门主会答应这明显是圈套的赌约。我听师父常说，翼门主他从不是鲁莽之人才是。”秋思雨不解道。

    闻言，翼麒麟微眯双眸抬首望远，脸上的苦涩无法掩饰。

    “或许，我现在能猜到舅舅的想法……”

    ……

    “还真是云深不知处呢……多年不入万兽门，这神造般的旷世奇景，依旧那么让人震撼！”婼璐站在万兽门所处的万兽山主山岭的西南边境，这里绿叶丛生，彩蝶纷飞，远离了世尘的纷扰，犹如绝境。

    于此遥望，忽近忽远中能从袅袅的云烟中窥探出一座无比险峻的山崖，不若是悬崖峭壁。

    那里，是十年前很多事情的转折点……

    婼璐立边缘处，再往前一步便会落入云雾之中，堕入这不知多少深浅的山崖下，但她的目光没有惧怕，在舒张娇躯中透有怀念与享受，而俏黑的面容却显露着许些悲痛与憎恨。

    此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翼博也是深情充哞，不失怀念与无奈的目光紧锁在眼前的这位女子身上。这一路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甚至是由婼璐的带路下才来到这片绝境，她似乎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璐……”许久，翼博忍不住亲切地呼唤道。

    突然的呼唤，婼璐全身一震，随后她低下头双拳攥紧，狠狠地咬着红唇，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叫我，你没有资格！”

    “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理解我吗？”翼博咬着牙，十分痛苦地道。

    “理解你原来还祈求我可以理解你”婼璐猛地转过身，玉手横指着翼博怒斥，“是谁答应过与我长相厮守，会一辈子陪我游闯天涯什么身外之物与名分都不重要，都只是你嘴上说说的罢了！”

    回忆如噩鬼，涌上婼璐的心头……

    那年秋天，两人于古圣院相识，男儿书卷文雅，女儿霸道横行，原本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却在犹如有命运安排下交织一起，从此一场如同闹剧一般的情缘就此开端。

    再到多年后的一秋，两人终两情相悦，在火红的枫树下，女子难得的淑雅地依偎在男儿怀中，眼中的柔情即使是再璨美的秋时枫叶也不及半分，于此定情。

    时隔又暖秋，男儿誓言要抛弃一切和女子一同离开这纷扰的世界，携手奔向向往已久的另一世界。

    闻，女子含羞，男儿大笑，情柔千缕。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一直推送他们的命运终是给他们开了一场玩笑，似嘲笑他们的“闹剧”就该以悲剧为结尾……

    在两人定好的时日，那一夜，女子一人在寒夜中孤独的等待着，眼神中的期待至疑惑再到失落明眼而见，最后的只有孤落与担忧。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耽搁了？女子没有离开去寻心中人，只因她对他的信任。

    就如此，女子这一等，便是三日。

    整整三日，她坐在枯石上，抬头仰望太阳，抬手可见透过玉指缝中显露的眼神竟已是无神，即便是黑润的肌肤也无法遮掩的苍白，本以她的修为即使几天不进食也不会如此这般，这余当是心力衰竭所致。

    如若是男子府中有事，即便是书信三天也已经到了才是，今却迟迟没有消息。即使忍着身心的不适，她也生怕男子出了什么事，便即刻起身前往男儿家府。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也没心情整扮自己的形象，将干硬的窝头塞入口中便开始启程。

    魂斗罗的修为，即使没有魂云驾驭，赶途也也不算费劲，心中着急的她穿过一片片山岳沼泽丛林，一路经捷径只为心中人。

    待她来到那座心心盼盼的山峰前时，已是面目沧桑，衣着不整，发缕杂乱，即便是熟人都可能一时半会认不出来其为何人。

    但是她突然笑了，因为她冥冥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上人在这里，此时她没有片刻其他的疑虑，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他。

    她一路疾走奔途，心中的不解与疑惑也越发浓烈，因为她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学徒子弟与门卫，静谧的可怕顺而使她更加心慌。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在座万兽山的峰顶处的万兽门府中已遍布人海。

    一眼望去，不仅是万兽门门内子弟，甚至还有很多他宗之人，不外是有不少是她地灵门之徒。

    人流有了去向的答案，但女子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办法减少。仅是脱离事故三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一个人的出现，解答了所有的疑惑。

    他身穿比任何时候都要华丽的装服，双手负背间庄严之范也已先前毫不相同。

    万兽门新门主，一个全新头衔给予其上。

    当女子恍然明白后，心头的阵痛疯狂涌上全身，一瞬间原本即使再劳累过度的她终于坚持不下去，刹那间傻白的面容已是悲绝，一口瘀血猛然喷出。

    原来，他并不是在半途中遇到什么意外的事，也不是府中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不…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呢……

    女子泪流不止，唇已失色，神已无采，一时间觉得自己多么的可笑……自己放弃一切为的男人却如今高高在上，将她爽约于荒山整整三日置之不理！

    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这世间哪有什么爱情，在权力的诱惑下，狗屁不是！

    女子倒退了几步，失声大笑，一时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有人认出其是何人，因为此时的她已面目全非，以为是疯子来捣乱的万兽门门卫上前驱赶，却拿女子没有任何办法，在她戏谑几下门卫后，深深地看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转身离开了，留下的只有孤落的背影。

    而女子不知道的，是男子那无奈到极致却又无法发声的脸庞，他伸手想要抓住她，想拥抱她，想将一切都告诉她……身为他此生最爱的人儿又怎会认出其为何者，看着她的背影，内心的悲痛已至极点。

    “翼博，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如若你今日追出去，门内你当觉如何？”二长老陌骇不知何时出现在翼博身后，如同幽魂一般，阴冷地道说。

    男子愣住了，随后异常痛苦地闭上双眼，在几次呼吸后逐渐回复平静。

    他无奈摇首，转身离开，同留孤影。于此，两人倒后负行，踏上不同的路途，渐行渐远，是身也是心上的再无交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两人终于又一次独对，却早已岁月瞬息，无论是身份还是心性都有了脱变，可二者的关系再无当初那般，唯有那颗心似乎还为彼跳动。

    “你知道的，当年的那件事后……”翼博那痛苦而又苦奈的神色宛如断臂般痛楚。

    “知道又怎样，不知又怎样？我只知道当初有一个混蛋背弃诺言将老娘丢弃在荒山野岭多天，那种等待与孤寂简直终生难忘！”

    “最可笑的，还是那个傻女孩竟然在直到再见到那个混蛋前抱有希望。不过，也感谢那个混蛋让傻女孩彻底明白了一些道理。你说，我当不当感谢他呢！”婼璐说完最后一句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低头间眼已泛红。

    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如此这般，此时翼博的内心又何尝不犹如刀割般痛苦，但是他还是无法视其他一切于不顾，去拥抱自己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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