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我抬眼看见他慌张的神色。
我明白。
他很痛心。
我给陆先生敬过茶,也给陆夫人请过安,收过他父亲的冠礼,也拿了他的玉佩。
他跟我上过祭台。
如今,他问我要一份名正言顺。
人间看重这份名正言顺,我……却不能给他。
“对不起。”我歉疚地看着他,诚恳地道歉说,“遇见我,叫你受委屈了。”
昭戎闻言愣愣地看着我,眼眶里泪水夺眶而出。
我顺着他的衣袖慢慢握住他的手,满心无可奈何的悲痛,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偏过头去安静地隐忍着,我从一片闷痛里感受到他心底深刻的疼。
虫鸣一片的夏夜里满室无言,阴沉的云散去,月光照进来。
他喉间似有哽咽,在一片静谧里忽然开口:“没有委屈。你很好。”
我回过神,继而心中更加难安,低声道:“你不必总是迁就我,我对你不好,我知道。我不懂,我会慢慢改正。”
他忽地抬手擦了下脸,低声道:“没有。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怎么样都追不上你……我好累,好害怕。”
“不怕。”我低声安抚他。
他不说话。
我难忍地闭了闭眼,防止被他带出泪来,请求道:“昭戎,你跟我回天虞去,好不好?”
他迅速抬袖在脸上沾了沾,回过头来,眼眶红红地看着我,说:“我选一,长玉,我选一。”
我迅速松开他的手改攥住他的衣袖,垂下眼掩住恐惧的情绪,看见我攥着他袖沿的手指尖在发白,于是尽力克制住,使脸色尽可能看起来平静,轻声问:“为什么?昭戎,这样也很好。”
他不用再费尽心思去想下一步做什么,我们可以偶尔下山,他可以慢慢着手他从前想改善的事,只是以另一种方式。
比如贫富的差距,灾害的预防,等等。陈郕最终会达到逐渐统一的地步,也不会造成太大范围的内乱。
我会陪着他,我们慢慢交流感情,我能给予他一切想要的力量,我可以对他有求必应……
岁月会细水长流,我将会陪他走完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和他一起长眠于浩大的天地。
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只要捱过几年或者更长年份的暗潮涌动。但这个过程不会特别长,我可以向他保证。
一个国家的稳固和发展通常都是很久远很久远的历程……十年?这个时间已经非常快了。
他不会有遗憾,会亲眼看到一个繁盛的陈郕,八方来朝。
我停顿了一下回过神看着他,又解释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会再想害你,我们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