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于心远本人,在 “杀!杀!杀!杀出一个红彤彤的世界”的肃杀气氛中,也曾被劳改农场当作反革命典型上报省军管会,要求从重处理。不是省军管会里有一帮了解于心远、有良知老革命,拍着胸脯担保,于心远几十年出生入死为革命工作,不可能反革命,才让于心远侥幸从死神手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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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牛棚”里更多的是精神折磨,那劳改农场就是精神和**的双重摧残。不光是没完没了的审讯、交代,还有大体力的劳动,以及仅能维持生存的伙食标准,基本上就是盐开水泡饭,有点咸萝卜干就是开恩。而且,让于心远最为心悸的,是三伏天到粪池挑大粪,外表粪池看上去想结了一层厚厚的壳,但赤脚一踩进去,里面像是煮开的辣椒水,又烫又辣!还有难闻的腥臭,几次下来,晚上脚会出现很多白色小泡,奇痒难熬,几天后,流出黄水,腥臭难忍;还有就是冬天里去填湖造田,站在冰冷的湖水里,整个下肢都没感觉,只有手僵硬的动着,回来后基本上就失去知觉。
但劳改农场里,于心远也有很大的收获:那就是跟着鲁思侠系统学习了很多知识。他本来从小辍学,在部队里参加扫盲班,识了一点字,仅能基本读写。后因工作繁忙,也没怎么深入学习。在劳改农场,晚上有的是时间,只要一闲下来,鲁思侠就教他很多中国传统文化。劳改农场除了毛选,看不到任何书籍、纸张,鲁思侠就将三字经、了凡四训和古文观止这些他幼时就滚瓜烂熟的古典启蒙读物默写在毛选天头地角,字隙行间,一面讲解,一面像老师一样督促于心远背诵。
于心远开始是出于夜晚囚室的百无聊赖,才跟着鲁思侠学习,然后渐渐被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所折服,个人素质也得到了明显提高。牢骚怨愤等戾气渐渐少了,慢慢也变得沉静恬淡。更有意思的是,鲁思侠这个文弱书生竟然还教授了他一套“太极拳法”让他强加练习、锻炼身体。
劳改农场里,不少人经不起灵魂和**的折磨,自杀的自杀,病死的病死。好在鲁思侠和于心远能心身兼修,经受住了种种煎熬和无望的等待,终于熬到了云开日出、平反昭雪的那一天,在那个冤魂遍野、落英凋谢的年代,他们两个是不幸中的万幸,彼此都珍惜对方为自己的无私付出,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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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了宋开顺,鲁思侠还是显得那么平静:“他先出任了卫生局革委会副主任,然后又当了糖业烟酒公司革委会主任,最后是县革委会副主任。还是一样‘活络’。那时候食物贫乏,缺油少肉,他就利用现在的招待所,为各级领导和他们家属开‘小灶’。所以‘**’后清理‘三种人’时,也有不少干部为他求情,打抱不平。实事求是讲,他在任时也不是一点工作没做,利用各种关系,搞了一些猪下水、牛下水这些副食品供应市场,所以那几年雷江人民生活比周边地区还是要稍稍好一些。基于这些原因,还考虑到他建国初期就参加了工作,清理‘三种人’时只是将他开除党籍,依然保留了公职,让他担任县委招待所所长,也算人尽其用”
宋开顺竟然是县委招待所所长?!我怎么没注意这么一个重要线索?鲁思侠说者无心,于心远却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