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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庭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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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黄玉凤挽着小蛟儿的手走进了茅屋,油灯之下,她第一次端详自己成长了的儿子,义父和司剑他们都没有说错,儿子的面容的确酷似自己,只不过在神态中,又隐隐似覃雷的神韵,也仿佛看到了覃雷似的。

    黄玉凤想到,马清用计占了自己,覃雷也负了自己,他们两人之死,黄玉凤半点也不心痛,而且迟早,黄王凤也会杀了他们的,以泄自己之恨。黄玉凤是一个恩怨十分分明的硬心女子,谁对她有恩,她涌泉相报、谁对她有怨,誓必复仇,只不过她城府极深,不多形于面上,只是藏在心里。

    黄玉凤现在看清楚了自己儿子的面容,可以说是百感交集,心里不知有多少话要向儿子说的、而千言万语,又从何说起?但不管怎样,小蛟儿的亲生父亲,是怎么也不能说出来的,这是黄玉凤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私隐。

    的确,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是不便对任何人说的,何况这秘密是自己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说出来反而造成自己的痛苦和别人一生的不安,又何必说?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黄玉凤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蛟儿,你身体好吧?”

    “妈!我身体很好。妈,你的身体好不?”

    黄玉凤一笑:“妈的身体没事。蛟儿,你到我身边来,让妈好好的看你。”

    “是!妈。”

    小蛟儿温顺地依在黄玉凤的跟前。黄玉凤慈祥的抚摸着小蛟儿的脸和头发,眼里不禁泛了一层薄薄的泪花,喃喃地说:“蛟儿,妈没本事好好的照顾你,令你受苦了。”

    “这不关妈的事,孩儿也没受苦,—直过得很好。”

    “听说你在梵净山庄受了不少苦的。”

    “妈!你别听人家说,梵净山庄的人,个个都对孩儿好。尤其是地贤夫人,她为使孩儿成材,几乎绞尽了心血,锻炼孩儿,传给了孩儿很多的武功。”

    “真的?蛟儿,你以后见了地贤夫人她老人家,代表妈多多感谢她对你苦心的栽培。”

    黄玉凤早已从儿子身上,看出他有一身惊人内力,目光神韵异常,单单从他不动声色地活捉了夜里飞鼠娄山,提着娄山落地面时刹那间的轻功,已臻至当今武林一流上乘的轻功,提着—个百多斤重的人,落地时居然轻似残叶,毫无声音,一尘不扬。何况她最近还听闻了小蛟儿,惊震江湖,名动武林的大事,连心机莫测、阴险狡猾的端木一尊,也一度为儿子制服了。能制服这只老狐狸的,试问当今武林,又有何人?其他的一流上乘高人,顶多只能击败了他,而无法制服了他。这不但凭武功,也要凭机智。

    小蛟儿说:“妈!你跟孩儿去梵净山庄好吗?”

    黄玉凤苦笑着摇摇头:“这由不了妈作主。”

    “妈!你受他们的毒药控制了?”

    “你以为妈会甘心依附他们吗?”

    “妈!孩儿要千方百计,或者走遍天涯海角,也要为妈寻找这一种解药来,以解妈身上的毒。”

    “孩子,这不是一般的毒,任何解药也解不了!就是有奇侠一枝梅的玉女黑珠丹,也解不了。”小蛟儿惊愣“玉女黑珠丹也解不了?那不是能化解万毒的药吗?”

    “孩子,你不了解神风教教主的手段,神风教一般一流高手身上所中的毒,玉女黑珠丹可以化解,像妈身为神风教总堂主身上所中的毒,就化解不了。”

    “那妈身上中的什么毒?”

    “妈也不知道。”

    小蛟儿咬着牙齿说:“妈!孩儿今后拼死也要捉了黄岐土和端木一尊,逼他们交出解药来。”

    “捉了端木一尊也没有用。”

    “妈!他宁死也不交出解药么?”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药,只有一年一度解除痛苦的镇静药。这种药妈也有,用不了向端木一尊要。”

    “妈!那只有向黄岐士要了?”

    “孩子!黄岐士行踪莫测,就是神风教的人,也不知他在哪里,你去哪里找他?再说,你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没有解药的。因为所有总堂主身上所中的毒,不是药力所能化解的。”

    “妈,那要怎么才能化解?”

    “一套奇妙的掌法,拍打中毒人身上的一些穴位,不用服药,便可以解了。”

    “哦!?这是什么掌法?”

    黄玉凤摇摇头:“妈不知道。这套掌法,只有黄岐士一个人会,端木一尊也不会。而且这掌法,需要有极为深厚的内力,以阴柔之劲拍打才行。其他人就算偷到了他这套掌法,没有深厚的内力,不会抖出阴柔之劲,也解不了。”

    小蛟儿怔了半晌才说:“妈,那么说,只有他一个人亲自出手才能化解了?”

    “孩子,正是这样。而且还要在他不受伤的情况下,才有内力用阴柔之劲化解,他要是受了伤,也无力化解。”

    黄玉凤言外之意,就是说,以武功相逼,伤了他,遏他动手化解也无用。以黄岐士这么高的武功,想活擒而不伤他,又谈何容易?在上乘高手交锋当中,不伤对方而令对方屈服,又怎能办到?何况黄岐士是当今武林中一代枭雄,武功又高,不是绝顶的拔尖高手,也伤不了他。他明知不敌,还不逃跑?就是受了伤,也会负伤而逃。

    小蛟儿说:“黄岐士怎么这样阴险、歹毒和缺德的。妈!孩儿不管怎样,也要治好妈身上的毒。”

    “孩子!你有这份心,妈也满足了!就算你真的医好了妈身上的毒,我也不会随你去梵净山庄,而是留在神风教中。”

    “妈!你这是为什么?”

    “蛟儿,妈的为人,你恐怕还不清楚,妈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被黄岐士、端木一尊这般要胁,我受不了。妈要留在神风教中,从内部摧毁他们,令神风教瓦解,在武林中消失。只要你没事,妈死了也甘心。”

    “妈,你不能死的,让孩儿来对付他们。”

    “孩子!人生在世,哪有不死的?只要死得其所,无愧于世,就满足了。妈过去做过不少得罪武林中人的事,也杀过不少人,妈希望通过毁了神风教,造福于武林,有鉴于江湖,以赎前罪。”

    小蛟儿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变得这么好,这么令人起敬,他热血沸腾,激荡在心,感激地说:“妈!摧毁神风教的事,由孩儿担起来。孩儿这次下山,不但受了地贤夫人所托,也受命于天圣老人,要消灭黄岐士,清理门户,为武林除害。”

    黄玉凤惊讶:“天圣老人!?他可是一代奇异的人。蛟儿,你怎么见到这位武林老前辈的?他还在世么?”

    小蛟儿难过地说:“妈!天圣老人死了!就是给黄岐士、端木一尊害死的。天圣老人将一生的功力,以破顶之法,灌输给了孩儿,临死时叫我一定要为他老人家杀了黄岐士,清理门户,而且打发孩儿上梵净山庄求地贤夫人传艺。”

    黄玉凤断了更是惊喜,怪不得自己的儿子年纪轻轻,有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原来是得了天圣老人一生的功力,也明白小蛟儿上梵净山庄的真正原因,不是徐神仙打发前去,而是受了天圣老人之命。孩子有此奇遇,正是他心地仁厚,为人善良正直所报。

    黄玉凤本来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要问,但时间不早了,还得赶回君山,以免为端木一尊打发来的耳目所知道。便说:“蛟儿,难得你有此奇缘,你别辜负天圣老!人对你的嘱托和期望,也别辜负了地贤夫人对你苦心传艺。”

    “孩儿知道。”

    也在这时,甘凤凤和司剑走进茅屋来。司剑说:“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去,要不,恐怕有人会注意夫人的。”

    黄玉凤点点头:“不错!我们也该走了。”

    小蛟儿说:“妈—”

    黄玉凤说:“蛟儿,我们母子还有相见的日子,也不在今夜多一时。你和凤姑娘已为神风教所注目,今后的行动,你们应特别小心,千万别大意。我现在有两副精巧的面具,你们戴上,白天行动也方便些。”

    甘凤凤问:“什么精巧面具?”

    “它做得跟人们面上的肌肤一模一样,只不过年纪来说,比你们老多了,三十多岁,所以你们戴上后,一举一动,像三十多岁的人一样才好,不然,仍瞒不过目光敏锐的武林高手。”说时,从衣袖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儿,交给了甘凤凤。

    甘凤凤大喜,心想:有了这副面具,今后行动就方便多啦。她连忙说:“多谢姑姑!”

    “凤姑娘别客气。蛟儿江湖经历不及姑娘,希望姑娘多从旁指点,我先在这里多谢姑娘,望姑娘答应。”

    “哎!姑姑,你怎么对我客气了?”

    “那我就算将蛟儿交给姑娘啦!”

    甘凤凤听了心中暗喜,黄玉凤这一句话,等于承认自己是蛟儿的人了。她斜目看了看小蛟儿,说:“姑姑,就怕他不听我的话,同时,他有时还欺负我的。”

    小蛟儿听了,愕然:“我,我几时欺负你了?”

    黄王凤听了微笑,说:“蛟儿,你今后可不许欺负凤姑娘了!同时得多多听凤姑娘的话,要不,妈会不高兴的。”

    “是!妈。”

    甘凤凤得意地对小蛟儿说:“你听到啦!今后得多听我的话,也不准欺负我。”

    小蛟儿心里说:我怎么敢欺负你?你不欺负我就算好了!但在母亲的面前,他只好苦笑一下。黄玉凤看在眼里,又引起自己的伤感,自己一片芳心给了覃雷这负心人,甚至愿意为他而死,而他却抛弃了自己,去追求小魔女她深情的说了一句:“蛟儿,今后你可不能辜负了凤姑娘,知道吗?”

    “妈,我知道!”

    黄玉凤又对甘凤凤说:“我走了。”接着对蛟儿说:“蛟儿,我就托姑娘代我照顾你了!”说完,便与司剑双双离去。茅屋里的油灯下,只剩下小蛟儿和甘凤凤。再有,就是秋虫的夜鸣声。

    小蛟儿目送母亲在夜空中远去,锁眉沉思。甘凤凤在旁问:“亦想在门口站到天亮,不休息了?”

    小蛟儿心不在焉说:“凤凤,你辛苦了,你先去睡吧!”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

    “凤凤,我怎会生你的气?”

    “我在你母亲面前说你欺负我,你不生气?”

    “我不明白,你干吗要那么说的?”

    “你想不想报复?”

    “我怎么报复?”

    “你以后见到了我母亲,也在她面前告我不听话,欺负你,不就行了吗?”

    小蛟儿不由笑起来:“你母亲听了不恼我吗?”

    “她才不会恼哩!说不定你这么说,会讨得我母亲的欢心。”

    “凤凤,我明白了,原来你在讨我母亲的欢心才这么说。对了,凤凤,你将夜里飞鼠送去哪里了?”

    “哦!你怎么关心这只小老鼠来?”

    “我担心他将今夜的事说出去,就麻烦了!”

    “那么你说,该怎样办才好?”

    “先不能放走他,等事情过了才放走他。”

    “那多麻烦!不过你放心,我送他回老家啦!”

    “回老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老家就是回老家嘛!还有什么意思?”

    “你将他杀了?”

    “哎!你老是画公仔画出肠的,那多没味道。”

    “凤凤,这可是一条人命呵!”

    “是呀!还有你母亲和我们这几条人命,你不担心让他给断送了?”

    小蛟儿默然无语。甘凤凤又说:“喂!你休息不休息的?你不休息,我去休息了。”

    “凤凤,你先去休息吧!”

    “你在想什么的?想那只死了的小老鼠?”

    小蛟儿摇摇头:“我只是联想到他而已,他既然死了,也就算了。”

    “我知道啦!你在想你母亲身上中毒的事,怎么化解是不是?”

    “凤凤,你听到我和母亲的谈话了?”

    “我耳朵不聋,怎么听不到?”

    “看来,我们去找奇侠一枝梅也没用了!”

    “你怎么不问我?”

    小蛟儿睁大眼睛:“问你!?你有办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当然有办法。”

    “凤凤,你有什么办法?真的能解除我母亲身上的毒,我给你叩头下跪,要我干什么都行。”

    “真的?”

    “凤凤,你不相信我?”

    “我要你的心。”

    “行行!你能解除我母亲身上的毒,我将心挖出来给你好了!”

    甘凤凤“啐”了他一口:“谁要你挖心的?我要你的心只装着我一个人,不准装别的女孩子,懂吗?”

    “哎!凤凤,我的心早已经是你的了。”

    “好呀!那我以后看看是不是这样。”

    “凤凤,你怎么这般不相信我的?凤凤,你说吧,怎么治好我母亲身上的毒?”

    “小蛟儿,我知道你的武功,与黄岐士同出一源,甚至比他还好。他会的掌法,你不会么?而且你一身奇厚的内力,恐怕也不比他差,你怎么不朝这方面去想?”

    甘凤凤这一说,立即使小蛟儿从迷雾中见到阳光:是呵!我怎么不从这方面想的?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星宿海一派的武功,不正是以阴柔之劲为主吗?

    甘凤凤又说:“要是你还想不通的,我们再去找徐神仙这老和尚去,这老和尚对奇难异症,非常感兴趣,说不定他有办法。我是没办法的,但会思索,两个人一起去想,不比你一个人去想好得多吗?”

    小蛟儿听了大喜,向甘凤凤长长一揖:“凤凤,我多谢啦!我们去找我师父徐神仙去。”

    “你先别多谢,我还不知我这个办法管不管用的。现在我们先去睡,明天,我做披风,你就一个人先想想那一套掌法吧!”

    第二天,甘凤凤又动手缝制她的黑大披风了。小蛟儿却在思索黄岐士的掌法,天殛掌法。天圣老人不会,黄岐士就更不会了。那黄岐士抖出的是什么掌法呢?天圣老人没有传给自己什么武功,只传了灵猴身法的七十二招式和那春阳融雪功。小蛟儿不由想到了灵猴身法中一些回手反击的招式,那是专拍人身三**穴的掌法。小蛟儿又想到了梅、兰、菊、竹四位姑姑不用剑,徒手与人交锋时所拍出的掌法,与灵猴身法中回手反击的招式是大同而小异。难道黄岐士的掌法,是星宿海这一套入门防身的掌法?那自己也会。可是,黄歧士抖出的掌法,会不会是这套掌法?那只有与他交锋才知道了!但是,又去哪里找黄岐士?连神风教的总堂主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自己怎么去寻找?

    甘凤凤已将两件连头到脚的黑丝大披风缝制好了。问小蛟儿:“喂!你想好了没有?”

    小蛟儿摇摇头:“想是想了,但不知黄岐土使用的是不是这套掌法。”

    “什么掌法?”

    “飘云柔掌,是星宿海的入门防身掌法。”

    “什么!?入门防身掌法!能不能与人交锋、过招的?”

    “当然可以,而且专拍人的三**穴。”

    “哦!?或许是这套掌法了!小蛟儿,你找人试一下,看能不能化解他身上的毒。”

    “找人试一下?找谁?”

    “当然是找跟姑姑一样身份的总堂主啦!”

    “他们肯吗?万一不是,这飘云柔掌只要拍中人一两处穴位,也足以使人身受重伤。”

    “受伤就受伤,只要能化解毒就行了。”

    “凤凤,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乱来。再说,身为神风教的总堂主,他会相信我们吗?他会不会回手反击?不让我们去拍他身上的大穴?凤凤,假如你是总堂主,你让不让人拍你身上大穴的?何况这—掌法,还不知是不是黄岐士为人解毒的掌达哩!”

    “小蛟儿,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先去找我师父徐神仙问问看。”

    “那也行!来,你来试试这件黑大披风合不合身。穿起来像不像怪影一样。”

    小蛟儿不忍也不敢辜负了甘凤凤的一片心意和辛劳,很乐意穿起来。黑披风不长不短,正好合身。甘凤凤好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杰作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小蛟儿问:“像不像怪影叔叔?”

    甘凤凤说:“我怎么知道像不像,我又没见过怪影。”

    “那你也穿起来,让我看看。”

    “好呀!”甘凤凤也穿戴起来。

    小蛟儿看到甘凤凤全身被黑色的丝披风遮盖了,只露出一双明亮如黑宝石般的眼睛,除了眼睛,真像一个活脱脱的怪影叔叔。他连忙说:“像,像极了,晃眼一看,我还以为真的是怪影叔叔来了。”

    “胡说!你骗人。”

    小蛟儿愕然:“我怎么又胡说了?”

    “怪影是男子,有我这样矮小吗?”

    “哎!凤凤,你不知道了!怪影叔叔是矮瘦的老人。他过去在江湖上人称追风猴,身材高矮正跟你一样,怎么不像了?”

    “追风猴!?”

    “是呀!你也知道?”

    “我爹说,追风猴是江湖上一位高明的小偷,怎么是怪影了?”

    “小偷!?凤凤,你一定弄错了,怪影叔叔怎么会是小偷的?他轻功那么好,又有本事,会是小偷吗?”

    “不信,你问我爹去。”

    “那一定是你爹弄错了!”

    “我爹会弄错人吗?除非他是第二个追风猴,要不,准是他。”

    “那一定是同名了,怪影叔叔人那么好。一副侠义心肠,绝不会是小偷的。”

    “好啦!别争了!我真的跟怪影一模一样吗?”

    “除了说话声音不同,其他的,跟他一样。”

    “好呀!那我就不说话,黑夜行功,在洞庭湖四周出没,让神风教的人以为我是怪影。”

    “凤凤,这样做,怪影叔叔听到了,他不会恼我们吗?”

    “我们又没干坏事,他恼什么的?”

    “凤凤,假冒怪影叔叔的名,总不太好。”

    “哎!你怎么死脑筋的?我们又没有向人自称是怪影,是别人误会,关我们什么事了?”

    “好,好!凤凤,那我们白天就一直躲藏着,不出去?”

    “谁说我们不出去了?我想下午就跑去附近市镇上玩玩。”

    “那不怕别人认出你了?”

    “你忘了你母亲给我们的两副假面具吗?我们不能戴上假面具出去?谁又一下认出我们来了?”

    “对对,我怎么将它忘了呵!”

    “来,我们就戴上看看,你将这黑披风脱下来。”

    他们戴上面具,互相一看,全都傻了眼,跟着两人都笑了起来。甘凤凤问:“你笑什么的?”

    小蛟儿问:“那你又笑什么?”

    “我笑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变成了一个倒眉、黄脸,有两撇胡子的猴琐的乡巴佬。要是我骤然见你站在我身边,不杀了你才怪。”“我真的那么难看?”

    “难看倒不难看,只不过叫人讨厌。不过这样也好,除了我,没人认出你了。我呢?成了什么人?”

    “你像—个一般的乡下妇女。”

    “难不难看?”

    “一般,嘴角有颗黑痣,像个搬弄是非而又贪吃的妇女。”

    “那还不难看吗?”

    “配上我这个猥琐的汉子就不难看了。”

    “不行!我去那湖边看看。”

    “凤凤,不用去看了。这样,我们在江湖上走动,不但没人认出你,也省掉了一些麻烦的事发生。”

    “什么麻烦的事发生?”

    “凤凤,你还不知道?你那么漂亮,人人都会对你多看一眼,要是碰上了一些好色之徒,就是你不生事,他也会生事,以你的性子,还不弄出人命来?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没人多看你—眼啦!不就省掉了一些麻烦么?”

    “你母亲怎么给了我们这么难看的面具!”

    “凤凤,这样就更好,不过,你这身红衣红裤的,得换一身青色的土布衣裙才行,不然,一些人会背后笑骂你丑人多作怪。”

    “你这身公子哥儿的白绸衫更应该换过,不然更不伦不类。”

    “我好办,爷爷在这里留下两套过去的粗布衣裤,没有霉烂,还可以穿。而你,我得给你去弄两套衣裙了。”

    “你不是说小洲那头的一家渔户,是一对年老的夫妇么?你去看看,有没有那老妇所穿的衣裙。”

    “他们不在家,不问自取,那不成了小偷么?”

    “嗨!我们只借来穿两天而已,要不,你留下—些银两,当买了她的不行?”

    “好吧!我去看看。”

    不久,小蛟儿便弄来了一套渔妇所穿的衣裙。他们各自穿上,一对神采飘逸的青年人,顿时变成了一对平庸的渔家中年夫妇了。他们相视又笑起来。

    甘凤凤笑着说:“这样子,我们可以在江湖上走动了,再也不用担心神风教人的注意,让端木一尊他们瞎忙去。蛟哥,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凤凤,到外面你可不能再叫我什么蛟哥和小蛟儿了。”

    “那叫你什么?”

    “叫我当家的。”

    “臭美!你当什么家的?”甘凤凤说着,也嗤嗤地笑起来“好吧,当家就当家,你叫我什么?”

    “孩子他妈呀!”

    “你想死了,哪来的孩子?”甘凤凤嚷起来,要不是戴着面具,小蛟儿准会看见她脸上飞红。甘凤凤又说“这难听死了!你不能叫一些别的么?”

    小蛟儿笑着说:“凤凤,我们在一起,不这样叫,别人会生疑的。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不知道!”甘凤凤戳了他额头—下“起初,我以为你很老实哩!原来你是扮猪吃老虎,尽讨我的便宜。”

    小蛟儿笑着说:“要不,我们互相分开,装成两个互不相认的人怎样?”

    “不行!我不准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你别想出花样离开我。”

    “那我该怎么叫呢,叫老伴吗,可是你又不老呵!要不,叫内当家的好不好?”

    “那还差不多,起码我也是一个当家的。”

    小蛟儿感到好笑,风凤在这方面也争强好胜。甘凤凤又问:“喂!你还没说,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听人说,附近一带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什么岳阳楼、慈氏塔、鲁肃墓等等。再有,就是洞庭湖的君山,有什么柳毅井、传书亭、湘妃庙的。可惜,我们不能去君山玩。”

    “干吗不能去?”

    “凤凤,你忘了?君山现在成了神风教湖广总堂的所在地呀,能让人士玩吗?我们去,要是叫我母亲手下的人抓起来,那不令我母亲为难?”

    “好吧!那我们去岳阳楼玩,我也听人说,岳阳楼是座有名的楼,我看看它怎么有名的,像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好。”

    “凤凤,那我们明天一早去吧!”

    “干吗现在不能去的?”

    “我们现在去,到岳阳楼已天黑了,人也没一个,有什么好玩呵!不如我下湖去,给你捉些鱼来,让你美美的吃上洞庭湖的美味。”

    “你没网没船的,怎么捉?”

    小蛟儿伸伸双手:“凭我这两只手,你要吃什么鱼,我都可以给你捉来。”

    “好呀,我爹说,洞庭湖最名贵的是白鲟鱼,你去给我捉两条大的来。”

    “好!我去给你捉来。”

    小蛟儿脱掉了上衣,露出上身结实的肌肉和宽厚的胸脯,准备跳下湖去。甘凤凤睁大了眼睛:“你真的要下湖空手捉鱼?”

    “那还有假的吗?”

    “你水性极好么?”

    “我呀,在水底比鱼游得还快。”

    小蛟儿在冰湖中磨练了两年多,放眼江湖,水中的功夫,已无人能及。只见他身形一闪,几乎毫无声音,水花也不见溅起,人已插入水中去了。

    甘凤凤睁大双眼望着湖面,许久不见小蛟儿浮出水面,不由担心起来,别不是小蛟儿出事了?蓦然,她听到一阵水响,小蛟儿一下从水中冲出水面,宛如流星,跃上小洲,手中提着一条尺多长的大白鲟,大鱼活泼乱蹦的。甘凤凤惊喜得叫起来:“你真的捉到鱼啦!”

    “我没骗你吧?”

    “这条鱼好大哟!你怎么这么久不浮上来的?找还担心你出事了!”

    “为了追这条白鲟,我追了它半里路才捉到。”

    “水里的鱼多不多?”

    “多,什么鱼都有。鲤鱼、青鱼、草鱼、鲋鱼我全都放过了它们,只抓这条白鲟。”

    甘凤凤听得神往了。小蛟儿又说:“凤凤,湖底下还有一个宝贝的,我去捉了它来,你先将这条鱼拿回去。”

    “不!我要在这里看你的。”

    “那也好。”小蛟儿又跳进湖水中去了。转眼之间,又从湖里冒了出来,双手捧着—个面盆大的黑古隆冬的东西。甘凤凤感到惊心了,这是什么宝贝的?再一看,原来是只缩头缩脚的大鳖鱼。小蛟儿问:“风凤,这东西你喜不喜欢吃?”

    “喜欢,喜欢,说不喜欢吃的,准是个大傻瓜。”不是甘凤凤回答,而是另一个躲在芦苇丛中的人。

    小蛟儿和甘凤凤同时吃了—惊。别说小蛟儿内力那么深厚,就是凭甘凤凤的内力,这个人藏在小洲上,也早应发觉了。这个人居然不让他们发觉,轻功之高不去说,单只这份屏息之功,已令人吃惊了。

    甘凤凤喝问:“谁!?”

    小蛟儿丢下鳖鱼,身形如电闪进芦苇中,只听见那人叫起来:“你,你想要我的命吗?”跟着是小蛟儿惊讶、愕异的声音:“叔叔,是你!?”

    甘凤凤见芦苇丛中跑出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叫化,不是别人,正是游戏人间的东方望这个怪乞丐。甘凤凤叫起来:“你这死叫化,怎么不声不响的摸到这里来了!想偷东西吗?”

    东方望不答,飞也似的扑向快要爬到湖边的那只大鳖,一下将它抓起来,向甘凤凤眨眨眼:“你这个丑婆子,怎么让这只大王八跑了的?这是人间难得的美味,跑掉了不可惜?”

    “我问你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别问,别问,我们先吃饱了再说。”东方望又朝小蛟儿说“打鱼的!你会弄这个大王八吗?不会,我叫化来弄。”

    小蛟儿笑着:“我当然会,要是有一只鸡来配它一块煲,那就更好吃了。”

    “哈哈!不错不错,我叫化身上正好有一只鸡。”东方望像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一只活生生的鸡来。

    甘凤凤又叫起来:“你去哪里弄来的?是不是偷的?”

    “嘘!别大声,我叫化经过一条村,只不过见没人,顺手牵羊而已,别说得那么难听。”

    甘凤凤笑起来:“那还不是偷吗?好呀!原来你这叫化,还是个惯偷,今后我真要提防你才行。”

    “喂!你给我叫化留点面子好不好?”

    小蛟儿对这个武林中不拘小节的怪人,只是笑笑,说:“叔叔,我们去弄吃的吧!”

    鳖鱼和鸡煲了一大锅,还有一条美味的白鲟,吃得东方望大叫痛快。饭后,东方望望着他们两个,说:“你们去哪里弄来这两副面具?要不是我叫化听出了你们说话的声音,我几乎以为我叫化摸错人家了!”

    小蛟儿问:“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甘凤凤也问:“你怎么也跑到这洞庭湖来了?”

    东方望眨眨眼:“因为我叫化会算,衡山没你们的踪影,十九不离八,一定是来了这洞庭湖。”

    小蛟儿不禁皱起眉来:“叔叔,那么端木一尊他们也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端木一尊知不知道,我叫化可不知道,但他们将大部分高手都派到湘桂一带的交界处。一个叫什么冷面杀手的马凉,却来到了君山,在暗暗打听你们有没有来了这里。”

    甘凤凤问:“还有什么消息的?”

    “有!怎么没有呵!”

    “你说呀!”

    “听说徐神仙这老和尚,也跑到这洞庭湖的什么岳阳楼去了。”

    小蛟儿惊喜:“真的!?我师父也未了?”

    “不过,我叫化在岳阳楼转了—转,没看见这老和尚,却给人赶下楼来。”

    甘凤凤问:“什么人敢赶你这叫化的?”

    东方望苦着脸说:“岳阳楼是个衣冠楚楚的名人雅士、达官贵人、豪商巨贾所去的地方,他们在岳阳楼上饮酒吟诗,观赏洞庭湖风光,我叫化跑上去想讨杯酒喝,他们认为我叫化大煞风景,便将我赶下来啦!”

    “你怎么不给他们一点教训?”

    东方望连忙摇手说:“那里有官府中的人,我一动手,不给他们抓去坐班房么?这万万使不得。所以我叫化只好转到这没人的野村中来。我看呀,这个芦苇小洲上的破茅屋,比岳阳楼还好,叫我叫化吃得痛快,坐得舒服,看你们两个丑八戒,比看那些什么文人雅士、达宫贵人顺眼多了!”

    甘凤凤笑起来:“你才是丑八戒哩!”

    小蛟儿问:“叔叔,我师父去了哪里?”

    “谁知道这老和尚跑去哪里找狗肉吃了!小兄弟,你要找他?”

    “叔叔,我找他有事的。”

    “是不是想解你母亲身上的毒?”

    小蛟儿点点头。东方望说:“要是这样,你找这老和尚也没用。这老和尚弄狗肉吃有本事;但解毒嘛,他只有干瞪眼。”

    甘凤凤说:“哎!你这叫化老是说扫兴的话,你只说我们去哪里找到他就好了!”

    “要找这老和尚还不容易的。只要你们弄条狗来,由我叫化烧烤,准会老远的将他引了来。”

    小蛟儿大喜:“叔叔,狗我可以弄到,我们去哪里烧烤?”

    “这老和尚在岳阳楼附近出没,我们就去岳阳楼烧烤。”

    甘凤凤拍起手来:“好呀!我赞成。”

    小蛟儿问:“人家不会将我们赶出来么?”

    甘凤凤说:“谁敢赶的,我砍了他的手。”

    东方望跳起来:“你这丫头,想造反吗?我叫化可不陪你去蹲大牢,岳阳是知府的所在地,容得你撒野吗?”

    “那你说,我们不在岳阳楼,在哪里烧烤?”

    “我们不能上岳阳楼,就在岳阳楼下左边的一个小亭中烧烤,那享叫什么‘仙梅亭’的,说那里有一块石头,洁白如玉,上面还呈现出一枝梅花哩,当地人叫什么仙梅的,就建了这么个小亭。我们去那里烧狗肉吃,谁也管不了,也让香喷喷的狗肉,气气岳阳楼上的那些文人雅士、达官贵人,叫他们流口水。”

    “好!我们就这么干。”甘凤凤欢叫着。

    小蛟儿问:“叔叔,一定能将我师父引来么?”

    “嗨!我叫化可不敢写保单,万一这老和尚心血来潮,转回岭南了,这狗肉之香,可不能飘到岭南的南华寺去呵!”

    甘凤凤说:“小蛟儿,你也真是,就算没找到徐神仙,去岳阳楼玩玩也好。叫化,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怎么样?”

    东方望看看锅里吃剩的鳖和鸡,摸摸肚皮,显得有些为难:“我,我,我叫化害、害怕走夜路的。”

    “你才不怕走夜路,你是舍不得这锅肉和汤。”

    “是呵!让我叫化在这里睡一会儿,半夜里爬起来再.吃,明天才去吧!就这么走了,带又不能带,吃又吃不了,丢了多可惜。”

    “好呀!那你今夜里再吃个饱吧!”

    “我,我叫化多谢你啦!”

    甘凤凤笑道:“怪不得有人说,叫化留不得隔夜米,一有就吃个干净,宁愿第二天饿着肚子去向人讨吃。”

    东方望咧着嘴笑道:“凤凤,你真可将我叫化说得透彻了。留下不吃,便感到浑身不舒服似的,吃完了才睡得着。不过,明天我们到了岳阳楼下,你们两个,真要扮成渔家夫妇一样,别露了馅,去岳阳楼的人,不但是文人雅士,也有不少的武林中人,单是神风教的人就不少。”

    小蛟儿说:“叔叔,我们会小心的。”

    “好!我叫化可要去睡会儿了。”

    第二天上午,他们先后出现在岳阳楼下。岳阳楼,坐落在巴陵城(又称岳州)西门的城头上,远在三国时代,巴陵是东吴的地方,东吴大将鲁肃在这里训练水师,在西门城头筑一阅兵台,台上建有一个简陋的阅军楼。到了唐朝,因这里风光极美。登楼向南可眺望八百里洞庭一片迷人的湖光山色,向北可遥望滚滚不尽的长江。于是,当时将阅军楼扩建为气势雄伟的楼阁,改名为岳阳楼。成为我国江南的三大名楼之一。

    登上岳阳偻,八百里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尽收眼底,洞庭湖湖中有山,湖外有湖,湖面渔帆点点,湖岸芦叶青青,蓝天白云绿水之间,鸥鹭翔飞,雁鹤飞舞。洞庭湖中的渔村夕照,洞庭秋月,远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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