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林定在当场,不可思议道:“你难道真不想知道?”
厉承走近两步,在陈枫林瞪大的目光中缓缓抬手,拿起那张照片:“不想。”
陈枫林脸色一白,进而很快红了脖子,似乎不愿意相信事情再次超出自己的掌控,瞪圆了眼,又很快大声道:“那你就一辈子别想知道。”
厉承冷冷道:“随便吧。”
说完,直接抬步走人。
陈枫林看着他,越发恼怒,盯着他离开的身影呵斥道:“既然你说随便,那这种外人的尸骨根本没有留在凉山的必要,我马上叫人去把她的坟扒了!”
厉承头也未回。
当天,他交代寨子里值得相信的年轻人,让他们看住陈枫林,再留意有没有奇怪的陌生女人,便又连夜离开大寨,自己开车回g市。
除了那张照片,什么也没带走。
等再见辰涅,已是次日早上。
辰涅一大早听到门铃声,开门一看,吓了一跳:“你不是在凉山吗?”
厉承进屋,将门合上,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凉山没有你,当然得回来。”
红晕悄然爬上辰涅的脸颊。
厉承吻她的额头:“想我了吗?”
辰涅趴在他怀中,点点头:“想,特别想。”
厉承:“我也想你。”所以一定要连夜回来见到你,不管路途多远,无论行程多累。
吃完早饭,厉承还没休息就连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辰涅见他脸色精神都不是很好,猜测他连夜未睡,便催他补觉。
厉承却摇摇头,将辰涅拉到桌边坐下,认真道:“有些事,问问你。”
辰涅却突然想起什么,也问:“你先告诉我,你在大寨看到郑优了吗?”
厉承:“没有。”
辰涅心里的石头没落,反而吊得更高,她有不祥的预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要问我什么?”
厉承:“十年前的事,当时我送你离开凉山,下山后,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辰涅一愣,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眼,点头道:“有的。”
厉承看着她:“之前从没听你提过。”
辰涅笑了笑,十分勉强道:“以前的事,你不问,我自己当然不会去想,更别提和人主动说了。”
厉承抬手,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捏:“一切有我。”
辰涅抬眸回视他,没有心慌,心中很平静,也很温暖,那些过往,如今竟再也无法影响她,她能平静的回忆,淡然在脑海中与那些回忆面对面了——
十年前,十年前被送下山,她并不是直接脱险遇到了好心人,恰恰相反,她从狼窝出来,又遇到了饿狼。
那时,她从山上下来,已奔走数个小时,又累又饿,看到人,尤其是女人,心下撤掉些许警惕的同时也再也无法支撑柱,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身边坐着一个女人,在给她喂水。
那女人见她醒了,笑笑,问她饿不饿。
本能让辰涅又警惕起来,她不应答,只是看着那个女人,那女人见她不言语,又如此警惕,便拿个两个馒头递过来,送到她眼前,对她笑笑道:“吃吧。”
辰涅没有被两个馒头收买,恰恰相反,她心中更为警惕,只因为她从小便知道,陌生人不会随意施舍微笑,尤其对她这样来路不明的女孩儿。
可那个女人偏偏对她笑,好像是在用笑容安抚她,更像是用微笑来赢得信任。
偏偏,辰涅不相信微笑,忌惮陌生人。
她没有吃那两个馒头,本能里坐起来,瑟缩团着身体,保护自己。
那女人如同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慈母,见她不说话,又害怕的模样,就开始耐着脾气温柔同她讲话,问她叫什么名字,多大,父母在哪里,怎么会逗留在附近,是不是和家人走失了,问的最多的,就是家人。
问得越多,辰涅心中越冷,不止因为她没有家人,还因为,她心中多少明白,这样的询问其实是试探,探她到底是孤身一人,还是有其他家人在附近。
只有问没有答的对话在不久后很快进行不下去了,搭起的帐篷外,忽地传来男人用方言骂骂咧咧粗鄙的喊声。
辰涅听不懂,但知道,那绝对不是好话。
外面的男人和面前的女人,也绝对不是好人。
终于,那女人撕下了面具,冷着脸,上来就要甩她一巴掌。
这条命是好不容易被人拉回来的,辰涅发过誓,要好好活着,不作践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人作践,那女人扑上来的速度快,辰涅反应更快,躲开那巴掌,就去推那女人。
女人大叫,喊人,拉着辰涅,似乎谨防她会逃跑,又掐又打,很快外面的男人冲进来,手正要落下,辰涅一推那女人,女人刚好撞在男人身上。
辰涅抓着机会,立刻不管不顾朝帐篷外冲,冲出去的时候,一眼看到被绑着胳膊扔在地上的另外一个女孩儿。
几乎是瞬间,对上了那女孩儿木然的没有半丝神采的目光。
顾不上那么多,辰涅朝前面跑,飞快地跑,不停跑,耳边似乎又听到身后男人女人的咒骂和追赶,又似乎只有风声,被绊倒,就自己爬起来,害怕得一边哆嗦一边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见到一条路,见到了路上有人,力竭,彻底晕了过去。
再然后,辰涅很幸运,他被救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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