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湖心小筑。
长公主神色匆匆,穿过竹制长廊,来到顾辞的院门口,正见顾辞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袖子,偏了头和林渊说着什么,日色正好,打在他冷白皮肤上,多了层暖意。
他似乎在笑。
长公主一怔,这些年顾辞很少笑,至少当着自己的面很少笑。最初的时候,她费劲了心思哄他开心,他想要住在这湖心小岛与世隔绝,她便命人在这片天然湖泊中填了这座岛。后来,他愈发沉闷,不喜与人交流,甚至不允许除了他自己的亲信之外的所有人上岛,她便吩咐左右人不得靠近,即便是自己,每一次来都惴惴不安地担心惹了他的不快。
后来……顾辞愈发死寂、沉闷,她便也愈发地来地少了。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担心,但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儿子相处。
曾经的天才少年,一夜之间跌落尘埃,她心疼、她难过,她感同身受,于是在他面前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哪一个词汇刺痛了他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内心。
这样的日子,坚持地太久,神经绷地太紧,他们所有人都很累,累得……近乎于麻木。
同样,麻木地……也近乎于习惯。
谁知道,今早就听闻,他要搬出去,还是从湖心小筑的下人口中得知,说是东郊买了处宅子,搁那好几年了,数月前开始翻新的,最近已经落成,所以要搬出去了。
这样的大事,前前后后数月时间,他就这么一声不吭,直到一切都打点完毕,他就派了个下人过来说一声?
此刻顾辞脸上那抹很淡很淡的笑容,便愈发刺目。
是因为要离开这里,所以才如此开心吗?
脚尖抵着门槛外侧,她没有进去,站在门外低声唤道,“阿辞。”
对方偏头看来,嘴角那抹弧度消散无痕,“母亲。”恭敬,平静,却也……冷淡。
他们就像是一对距离格外遥远的母子,明明在乎彼此,却已经忘记了如何去关心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而自己又能给予什么。
就像此刻抵着门槛的距离,便是他们长久的麻木之后,找到的安全距离。
进一步,伤人,退一步,伤己。他们就在这样彼此都熟悉的距离里,小心翼翼地关心着对方。
而如今,那段安全距离之内的人,要离开了,去什么东郊。长公主一只手扶着门框,“你……你要走?”声音有些锐色,抓着门框的手用力的泛了白。
顾辞却平静,“嗯。就在东郊,不远的。母亲得空了,随时可以来看我。我得空了,自然也会常过来。”
东郊那片宅子她知道,的确不远,出了城门拐个角就到,但……不一样的。她心中难过,便只问他,“何时开始准备的?”
按照下人回禀,说的是买了许久了,数月前才开始翻新,那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开始翻新想要离府单住呢?她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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