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余力地照顾着。只是……迟钝了些。一直到现在还真的相信自己一杯倒的酒量,相信自己真的是喝醉了。
“欢欢……”他端着茶杯低声轻唤,带着无论听多少回都觉得心尖颤抖的余音。他敛着眉眼看着手中茶水,没有喝,声音沉沉地,情绪不明的样子,“今日,若是宫泽喝醉了……你也会像照顾我一般的,照顾他么?”
皇室和自己之间,搁着一个时家,他比不过便也认了……可他心里头堵得慌,总想确认一下于这个小丫头来说,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和谢绛、和宫泽,和许多熟悉的、陌生的人,都不一样。
这样的顾辞,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搁进了尘埃里的样子。
他不该是这样的。他是顾辞啊,公子顾辞,一身风骨,轻裘缓带,清隽贵气,何曾这般……连眼神都忐忑无助的样子?
胸膛里,隐约又细腻的刺痛渐渐明晰起来,时欢蹙着眉,摇了摇头,“不会……”如若宫泽喝醉了,自是有丫鬟去照顾,如何也轮不到自己。
她的眉头,皱地比方才还要紧一些,眉峰之间蹙着,像深邃的沟壑。以至于那声听起来有些绵软无力的否认也无形中带了几分失了耐心的敷衍。
敷衍啊……
像是整个世界裂开了缝隙,像是破碎的铜镜四分五裂,像是整个人沉沉下坠一路坠进忘川河水,河底下伸出无数只手,他们叫嚣着、哀嚎着,像是落日城满城死难的百姓找他寻仇,要将他拖进永世不得超生的黑暗里。
那种无力感演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悲戚。
终究是贪心的。
彼时觉得只要她活着,即便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也没关系,只要这个世界里有她,就好。可真的隔世重来,看着活生生地小丫头,却明白此生所求,到底只有一个她。
权势、山河,他都没有半分兴趣,唯独一个她,谁都休想阻挠。佛挡,杀佛,神阻,弑神。
却偏偏忘了,若是这丫头……不愿了呢?
这年头一旦行程,方才喝下去的那杯酒,突然地就上了头。他转身搁下自己一口未动的清茶,躺下,身子背上外头,干脆利落,声音冰寒彻骨,“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时欢愣了愣,有些错愕地看向顾辞,却只看到对方无奈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一旁被褥展开,声音温缓中带着几分愈发明显的绵软,“那你好好休息,饺子好了我唤你。”
顾辞睁着眼,背对着时欢,心中带着几分气恼,想要抬手将她挥开,却终究是不舍得,万一打痛了她的手,届时心疼的还是自己。于是只能自个儿生闷气,强迫着自己不搭理她,听着她在身后窸窸窣窣地,听着她端起自己没有喝过的茶水,听着她转身,步履很轻、很慢,却到底是朝外走去……
顾辞气地不行,豁然起身,被褥一掀直直坐起,对着堪堪走到门口的姑娘大声唤道,“时欢!你当真没有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