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挺兴奋,一会儿爬石头,一会儿跑溪里淌水,一会儿又挤草堆里看虫子,走走停停的,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到山顶。
“歇会儿吧,”方驰在一个被徒步大妈们强行拓宽了的水潭边停下了,“按你们这速度到山顶还得一个小时。”
“好,这儿真凉快!”许舟把包一扔,脱了鞋就往水潭边一跳,结果没站稳直接出溜进了水里。
一帮人爆发出狂笑,看着他*地从水里爬出来,全都笑得停不下来。
许舟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铺在石头上晾着,一帮人开始从包里往外翻吃的。
“先野个小餐吧。”梁小桃很开心地拍拍手,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堆零食。
“你骆驼啊,”肖一鸣说,“还挺能背的。”
“一切为了吃嘛。”梁小桃笑着说。
“哎小桃,给我个小面包,”林薇说,接过梁小桃扔来的小面包之后她坐到了方驰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方驰。”
“嗯。”方驰应了一声。
“那人是谁啊?”林薇问。
“谁。”方驰看了她一眼。
“就刚我撞上的那个帅哥啊,”林薇笑得很暧昧,“你昨天跟他睡一屋的那个帅哥。”
后面这句林薇加重了语气,说完又继续笑着。
“朋友。”方驰说。
“什么朋友啊?”林薇又从他身后伸过胳膊推了推坐在旁边的肖一鸣,“小鸣鸣你有没有吃醋啊?”
肖一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有病吧?”方驰皱着眉说了一句。
“林薇你怎么又说这些啊。”梁小桃坐着正吃薯片,回过头斜了她一眼。
“哎呀开个玩笑嘛,”林薇拿出小扇子扇着,“不过我觉得他俩挺配的,站一块儿还挺养眼。”
“你行了吧,”许舟在一边说,“明知道人家不爱听你这么说。”
林薇有点儿尴尬,扇着扇子过了一会儿才又尴尬地说了一句:“玩笑都开不起,真不懂你干嘛这样。”
“你信不信我扔你去水里。”方驰说。
林薇很没面子地脸都涨红了:“扔呗!说你俩配又怎么了,又……”
林薇的话没话说就被方驰一把拎了起来,拖着她就往水潭走了过去,没等她挣扎着站稳,方驰就把她推进了水里,她一个踉跄坐了下去。
梁小桃没忍住笑了起来:“妈呀!”
林薇尖叫了一声:“方驰你神经病啊!”
“我再说一遍,”方驰看着她,“我就算是同性恋,就算跟他是一对儿,也不喜欢总有人在旁边来回说,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当我们面儿扔啊,”许舟在旁边乐着,“那我们不就是目击者了。”
“那连你一块儿扔。”方驰说。
“哎!”许舟马上搂着胸,“林薇你赶紧闭嘴啊!”
方驰又把林薇从水里拉了起来,这回林薇没再说话了。
梁小桃跟骆驼似的背了不少东西,还很细心地带了一条速干裤备用,带着林薇到一边的大石头后面去换裤子了。
方驰坐回肖一鸣身边,拿了块巧克力出来啃了一口。
“你这是,”肖一鸣笑笑,小声说,“变相出柜啊。”
“算吗?”方驰顿了顿,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说的话。
“算吧,”肖一鸣说,“不过也没什么,你看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好像是。”方驰又啃了一口巧克力。
“所以有些时候你不用太紧张,”肖一鸣说,“也许有感觉的只有我们自己,有反应的,大概也只有家里人了。”
方驰轻轻叹了一口气。
中午挺热的,孙问渠没什么胃口,不过爷爷烙了饼,做了个粉丝肉丸汤,他觉得看着挺清爽的,还是下楼来跟爷爷奶奶一块儿在后院吃了。
“爷爷您这烙饼的手艺可以去开店了。”孙问渠边吃边说。
“那是,”爷爷很得意地笑着,“方驰也愿意吃,夏天也是总说太热了没胃口,我一烙饼就跑来了。”
“人夸你一句,你就得顺着抖出十句来。”奶奶说。
“夸一句也是夸了嘛。”爷爷乐呵呵地说。
“奶奶面条也煮得好吃,”孙问渠笑笑,“方驰煮面是不是跟您学的?”
“他那是自学成才,在家哪用得着他煮啊,”奶奶笑着说,“你还吃过他煮的面呢?”
“嗯,”孙问渠顿了顿,“吃过一两次,还挺不错的。”
“这小王八蛋对你还挺上心的,”奶奶说,又看着爷爷,“都没给他爸妈煮过面吧?”
“家里也没谁用得着他煮,”爷爷笑着,“要不明天让他给咱们煮一顿。”
“我看行。”孙问渠点点头。
“水渠啊,”吃完了饭,奶奶拉着孙问渠在菜地旁边聊天儿,“你挂着的这个骨头,是方驰给你的吧?”
“……嗯,”孙问渠摸了摸胸口的那根小骨头,心里有点儿打鼓,虽然他无所谓,但方驰还没有准备好,他不能让奶奶从自己这儿感觉到什么,“他……跟我打赌输了,输给我的。”
奶奶笑了起来:“这小王八蛋,小时候跟人玩个石头剪子布都是输的多,还跟人打赌呢。”
孙问渠笑了笑。
“这可是他的宝贝,舍得输给你,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了,”奶奶说,“水渠啊,方驰这孩子,从小我们都野着养的,他爸妈不怎么管他,我和他爷爷呢,又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让他吃饱穿暖别受委屈就行。”
“你们养他养得挺好的了,”孙问渠说,“方驰特别懂事儿。”
“是啊,”奶奶很开心地笑笑,“不过,他一个人在外面,碰上个什么事儿吧,也没人商量,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懂,水渠啊,你见识广,又有文化,我看方驰挺佩服你的,你有空多帮帮他。”
“嗯,我会的。”孙问渠点点头。
奶奶这话让他松了口气,至少奶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别的,但这话却也让他有些不安。
这算是让他帮着方驰,如果最后奶奶知道他给帮床上去了,会怎么想……所以他连一句“奶奶你放心吧”都没敢说。
本来想在这里一直住到这套作品成型,现在看看,估计等方驰暑假结束他就得走,要不跟爷爷奶奶待的时间越长,感情越深,以后越不好处理。
或者……暑假结束都等不了,就这天天待一块儿,方驰那种没事儿就长他身上的劲头,真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被发现了。
在方驰准备好之前,这种情况无疑是灭顶之灾。
孙问渠回到房间里,给马亮打了个电话:“帮我找找房子吧。”
“什,什么房子?”马亮问。
“住的房子,还能什么房子啊。”孙问渠说。
“你自,自己住?”马亮知道他俩现在的进展,听了这话有点儿意外,“你不,不是在你儿,儿子家住着,呢么?”
“他还没打算跟家里说,我这么一直待着,万一让老头儿老太太发现了没法收拾,”孙问渠说,“你给我找套房子。”
“什,什么时候要住?”马亮问。
“你先租着,我要去住了就直接去了。”孙问渠说。
“大少爷,你一个无业游,游民,还挺能糟贱钱。”马亮啧了一声。
方驰跟那帮同学一直到下午六点多才回来了,一个个热得一身汗,脸都通红的,一进门就嚷嚷着累死了。
女生进了澡房洗澡,男生就全在后院用浇菜的水管冲着。
孙问渠在窗口那儿看了一会儿群魔乱舞,没过多大会儿,就看方驰拿毛巾擦着头发往屋里跑了进去。
也就十秒钟,他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没锁。”孙问渠转过身靠着桌子。
门被推开了,方驰带着一身没擦开的水珠子裹着风卷了进来,门一关就冲到他面前一把搂住了。
“拿我当毛巾呢?”孙问渠往后躲着。
方驰嘿嘿笑了两声,搂紧他在他脸上嘴上脖子一通亲:“想你了,一路都在想,想了一天啊。”
孙问渠抬手搂着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扒拉了两下。
“你说,”方驰在他耳边小声说,“就这样,我要到时去上学了,可怎么办啊?”
孙问渠没出声,侧过头在他嘴角上亲了亲。
本来想着今天跟方驰商量一下不再住在这儿的事,方驰这么一说,他又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