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是她能够记全的为数不多的诗句,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原来,他是这样的陆绵绵。
前尘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有些恍惚,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面前的公子,丰神俊秀,玉树临风,似乎就是她的妹妹陆绵绵,似乎又不是。大概除了她自己,此刻任谁也不会把他看作女扮男装的俊俏姑娘。
当然,她之前的担心多余了,他气色那样好,又是如此洒脱地站在她面前,想必这些日子,过得快活自在吧...
阳光耀眼,照着彼此对望的两个人。花绫子终究垂了眼眸,不再去打量他。他此刻有多光鲜,她就有多狼狈,下意识去擦脸上的泥巴,没成想越擦越多,索性不去理会,反倒冷静下来,终究意识到,她一直牵挂的,该关心的,只能是陆绵绵的安危,因为那曾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而陆锦,其实和她毫无关系。
“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过乡野村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花绫子勉强挤出个笑容,装出很茫然的样子。
“姐姐,你…..”陆锦微微愣住,他可不信花绫子认不出他。
犹记当初同吃同住,如同亲姐热妹,好的都快分不开了!
“别介,我高攀不起,小门小户的,您跟我套近乎,没得污了您的身份。”
她淡淡几句,拉了站在一旁挪不开眼的王玉娘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回屋,那么多活儿都还没做呢!”
王玉娘极为不舍,饶是她有些见识,可这样的美男子,也是头一遭遇到,那口水暗地里不知道咽了多少回。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动人,笑起来,好像会说话似的,关键还瞧着挺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花绫子很是看不惯她看见美男就走不动路的臭德行,将她往回拽,王玉娘不甘心,拧过脑袋摆出个妩媚的姿态,朝陆锦笑道,“公子呀,你好面善......”
陆锦没搭理她,还想和花绫子多说几句,未料人家两个进了院子,他才跟过来,门咣当一下被花绫子给关上了。
“这…..”
初遇带来的异常欣喜此刻如同被冷水泼了似的,全给浇的透心凉,陆锦实在沮丧,转头跟后面两个小厮拿主意,“怎么办?人家不让进…..。”
“要不咱明儿再来吧,出来这么久,回头老爷又该说我们俩瞎撺掇你…”
小厮石头啰嗦了几句,另一个是来福,他是个闷罐子,没吭气。反正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陆锦果真谁的也没听,很执着地敲门,唤道,“花姐姐,绫子姐姐,你开门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他听着里头有些微的响动,花绫子跟前的那个女人,似乎在不厌其烦的劝说她开门。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隔壁杂货铺子的老板娘,姓王。
陆锦静静待了片刻,又听王氏咋咋呼呼,“绫子,你傻呀!干嘛不开门啊,那么俊俏的公子,你怎么忍心!哎哟哟!”
“我不认识他,开什么开!玉娘你也记着,别随随便便给陌生人开门!”
“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一看那眼神,就知道有戏,你别骗我了!”王氏听着还挺着急,边琢磨边劝,“连我都觉得眼熟,我就觉得...——,…啊呀呀呀!该不是你那个…妹子小乞丐吧?天呐,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嘛,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又扮上公子哥儿了!这这,玩的什么幺蛾子呀!?!”
陆锦&小厮:“……”
天色渐晚,陆锦还候在花家包子铺门口,迟迟不肯离去,可惜花绫子一直没有开门的意思,两个小厮站得脚掌都发麻了,连不怎么开口的来福也委婉说了几句,“公子,人在一准儿跑不了,要不…..明儿再来?”
陆锦豁出口气,将月白色的织锦长袍下摆别在腰上,扇子递给石头,打算翻墙而入,还没动作,便给两个小厮扯住,石头都快哭出声儿来了,
“公子,小的们求求你,瞧瞧这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行行好吧,再者说,就花掌柜眼下这脾气,你翻进去,万一要是挨上一顿打,多不划算呐!花掌柜今天心情不好,人家明摆着不想见你,要不咱想想辙儿,先让人家高兴高兴,然后咱再进门,可不就顺溜儿了?”
“那….”
陆锦犹豫不决,石头似乎看穿了他,将胸脯拍的震天响,“公子放心!小的回去就交代人盯着点儿,要是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向您汇报!”
陆公子悬着的心稍微落了一些,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家去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陆锦才迈进了陆府的大门,前头的管事立马迎上来,躬身低语,“老爷今儿不高兴,公子可得当心着点。”
陆锦点点头,谢了他提醒之意,转身去向父亲陆远问安。
“又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陆远拉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不过才中了举人,别觉得多能耐,我要不提醒你,那尾巴翘就天上去了!傻小子,你的路还长着呢!”
“孩儿知道,多谢父亲教诲。”陆锦暗暗吐吐舌头,敷衍了事,“天色已晚,父亲早些歇着吧,孩儿这就告退。”
“急什么?”陆远瞪他一眼,将茶碗重重磕在小香几上,“我还有事儿没说完呢!”
“是,”陆锦退在一旁,恭敬道,“不知父亲,要和孩儿说什么?”
“户部蒋尚书很看中你,他那儿还缺个检校,虽是九品,倒是能磨练人,以后升的也快,蒋公早上和我来说这事儿,我替你应下了,明儿一早点卯上值,好好干,别给你老子丢脸!”
陆锦:“…父亲,…孩儿想入国子监继续读书考功名,那不是….”
“小子,别读书读傻了,国子监教不出你更多的东西,纯粹是浪费时间!早入仕途早占先机,你要真有读书的心,为父自会替你找个好先生教你,杨太傅你总知道吧?那可是今上的老师,他如今赋闲在家,不如过两日我再找个时间去拜访他,替你打问打问。”
陆远是行伍出身,最见不得文人满身酸腐,总担心他唯一的儿子陆锦将来也变成那样,所以乍闻陆锦想入国子监,他就有点来气。
陆锦彻底没脾气,他宁愿花时间和绫子姐姐在一起,就像从前那样,整日粘着她,形影不离,这下倒好,才和她见了面,却又没时间再去找她了。
垂头丧气回了自己的落梅轩,石头和来福马上跟在后面追着,“公子,老爷跟你说什么了吗?怎的这么个表情啊?”
“还能说什么?让本公子明儿一早去户部点卯。”
陆锦端着苦瓜脸,愁眉不展。来福石头安慰两句,忙替他预备热水准备沐浴,落梅轩外院有个妙龄丫鬟名叫红玉的,打扮的花枝招展,趁着眼下没人,瞅准时机穿过回廊,袅袅婷婷进得房内,将一盏银耳燕窝羹,款款放在八角雕花梨木桌上,娇言细语道,“公子累了吧,趁热喝,这可是奴婢精心熬了一晚上的。”
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闯入了陆锦的鼻尖,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你是谁?…不是,谁让你进来的?我都说过多少回了?管你什么丫鬟婆婆,没事儿别往我这儿瞎跑!都听不懂是怎么了?”
他心里不快,忍着没发作,传自己院里的白管事过来,又叮嘱了一番,“看紧点,再放进来,可别怪我不给白叔脸面,到时候自己去领板子!”
白管事瞪了红玉一眼,“还不快谢过公子饶恕之恩?!”
红玉当场跪下,臊的满脸通红。她今儿悉心装扮,就为着爬上陆家小公子的床,从此一飞冲天。陆公子院里的白管事是她亲舅舅,一直在替她找机会。话说白管事前几天早上进了陆公子的房,看见小厮将雕花紫檀榻上的锦缎被褥全扒拉下来,准备送去洗,他不慎瞧见被褥的某些地方,给浸湿了,作为过来人,立马看出问题的所在:陆锦是京城有名的四公子之一,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啊,何苦憋着委屈自己?
于是白管事觉得机会来了,打算让亲外甥女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好提携她一把,这才有了今晚的安排。
甥舅俩的盘算陆锦自然不知道,可是红玉的这种行为他十分厌恶。打发了这两人,连带着银耳燕窝羹也赏给了石头,石头乐呵呵的,一气儿喝下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面红耳赤鼻血横流,陆锦着实给吓坏了,传了府医来看,之后石头就给几个小厮按住泡在冷水桶子里,泡了大半晚上。
“一起子混账东西,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作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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