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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四皇子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里。
四皇子是皇族里的异类,他受犯妇母妃牵累,尚在襁褓中就被远远丢去了昌平行宫,靠几个太监拉扯长大,期间从未得父皇召见过。直长到二十岁,该举行弱冠之礼了,四皇子才得以奉诏回京。
这是他二十年来头一次面见父皇。
还被冷冰冰勒令弱冠宴一过就返回昌平行宫,不许逗留。
四皇子的不受待见可见一斑。
那一夜的弱冠宴上,皇上一走,甚至没有皇亲国戚乐意敬酒,裴海棠见四皇子可怜,好心敬他一杯,不想,一杯果子酒下肚就晕了过去,再睁眼,人已到了四皇子床上。
两人均衣裳不整。
还被人捉“奸”在床。
随后,宫里流言四起,失了清白的裴海棠从此无缘太子,被迫架上花轿,改嫁处心积虑借她留京的四皇子。
心高气傲的小郡主委屈哭了。
婚后,她能给四皇子好脸色?
笑话!瞪眼、讥讽、睡地板是家常便饭,尤其得知,四皇子心头早装了个白月光,是她的死对头堂姐,故而小郡主越发看他不顺眼,甚至屡次鞭子抽破他肌肤。
谁能想,遭她施虐过的四皇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厉角色,一边假意好欺负任她摆布,一边短短几年就暗地里收拢她爹爹曾经的部下,最终几十万裴家军在大召国掀起血雨腥风,“诛太子、斩大将、灭朝臣”,更有令人发指的“血腥屠城”。
一跃成为血腥帝王。
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暴君。
“快起驾吧,迟了,惹出贵妃娘娘的火来,怕是有您苦头吃。”
阴阳怪气的声音,将裴海棠从回忆里拽出来,她扭头一看,奉旨押她进宫的金吾卫中郎将堵在房门口,眉眼里泄出催促和不耐烦,腰间冷粼粼的佩刀也在向她示威。
是了,陛下残暴不仁,却唯独对贵妃、百般温柔,这些金吾卫高级将领全是人精,自然也站队贵妃来逼迫她。
最后恋恋不舍地看眼画布上温馨的一家三口,裴海棠轻轻卷起画卷收进画缸,然后拾掇一番,坐上马车进城。
~
半个时辰后,抵达皇宫。
“裴小姐,这边走。”
多讽刺,裴海棠作为新帝原配发妻,在贵妃的宫女口中竟只得了个“裴小姐”的称呼。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一个宫苑里正在执行庭杖,十几个小宫女齐刷刷趴伏在板凳上,下半身打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路过的裴海棠辨认出,居然全是曾伺候她的小丫鬟。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裴海棠恼得血液上涌,站在宫苑门口厉声呵斥,院子里该死的太监却充耳不闻,甚至故意拧着干,“噼里叭啦”,下手越发没了人性,三两下断气了好几个。
“混蛋!”
裴海棠忍不了自己的丫鬟受这份罪,冲过去抢下他们手中行刑的板子,就狠狠掷在他们脚下。
“哎哟,裴小姐呀,奴才们是奉命行事,贵妃娘娘不赦免,咱们当奴才的也不敢停啊。要不您去劝劝贵妃,亦或是,直接去昌平狩猎场讨道圣旨来?”
为首的太监这话可就扎心了。
裴海棠斜瞪他一眼,认出他是贵妃身边巧舌如簧的大太监。
“怎么,这就不忍心了?”
一道高昂的女声,突然从斜后方飘来。
裴海棠转过身去,只见贵妃好大的派头,一身嫣红宫装高高坐在凤辇上,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奴才,声势浩大地穿过御花园徐徐而来,停在跟前,贵妃一边高傲地翘起才涂过凤仙汁的长指甲,一边居高临下倨傲地打量裴海棠一眼,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四周的宫人齐刷刷下跪,打板子的太监也一起伏地高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气势,光听着都震撼。
唯独裴海棠一身傲骨地站着,不行礼也不三呼,还直直迎上贵妃的视线,完全没有失败者的自觉。
她身上这股傲气,让贵妃分外不爽,先帝在时也就罢了,如今她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傲什么傲?
“放肆,裴小姐,还不跪下请安!”一个大太监帮着训斥。
“跪下请安?”裴海棠高昂下巴凝视贵妃,笑着提醒,“你一个妾室,也敢让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原配下跪请安?你也配?”
贵妃眼角肌肉一抽。
却无法反驳。
纵使皇上没册封裴海棠为后,却也的的确确没给休书,名义上裴海棠仍是正妻。
想明白了这个,贵妃僵硬地抓住扶手,良久,丢给行刑的大太监一个眼神。
大太监心领神会:“来呀,把这些手脚不干净的贼人继续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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