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猜中她的心思,沈之游轻声道:“放心,爹爹一定早日接你回家。可此时我还有点事,怕是要走了。”
沈念也很想不管不顾的说爹爹你带我走吧。可她明白父亲所做的决定一定要他的道理,而自己在不能成为他的骄傲前也绝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况且……现在她还多了个考虑因素。
于是小姑娘笑着扬起脸,眼中还含着不散的泪光,可眸底却是一片坚定。“爹爹,你走吧。”
沈之游看着努力变坚强的女孩,心中想着他的念念到底还是长大了点儿。
临走前沈之游拍了拍女儿的肩头,看着地上的小子说了句:“还有这小子虽然傻了,你也别太相信他。知道吗?”
沈念疑惑:“为什么?”
“像他这种人,一定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了。”沈念虽然嘴上这么答应着,心中还是觉得爹爹想多了。小傻子不就是小傻子吗,还能复杂到哪里去呀?
“诶,爹爹你干嘛?”沈念看着沈之游将宋方池提起来往屋外走去。
“我总不能让这臭小子和我闺女同房睡吧。”沈之游一脸严肃。
“那你记得将他送回房啊。”沈念生怕她爹将宋方池随便找个角落给丢掉了。
“放心吧。”沈之游交给闺女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闪身就拎着宋方池不见了。
沈之游走后,沈念还坐着愣了会,她手中还握着父亲给她的药瓶,她指尖摩挲着光滑冰凉的瓶身。
自己总会离开的,不可能放下骨肉血亲的父母。如果那一天到来,小傻子怎么办?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对他好一点,让他变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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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病好无疑让长生殿内所有的人都放了心。问她缘由她也只说睡一觉就好了,虽然听着有些荒唐,不过想着怪病或许来的怪好的也怪呢?总之痊愈了便是好事,也没人再去纠结这其中因果。
顺义倒很是神乎的给了众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那便是他认为沈念如此这般定是中邪了。现在邪气退散,病也就自然好了。
沈念听着开始一副点头附和深以为然的样子,然后末了问了句:“那邪祟为何要缠上我,又为何走了?”
顺义一时也胡诌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就此作罢。
宋衍听说沈念病好后又送了些药品补品之类的,不过全被沈念推拒了。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却不代表她想与宋衍扯上什么关系,毕竟此人是亡她国土,企图夺得她娘亲之人。
送礼的公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不识相的人,要不是大王有令不准为难她,他还真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公公看着沈念,用他那尖尖的细嗓子道:“大王有令,冬月三十的生辰家宴请沈姑娘和大殿下准时赶到。”
“我不去。”沈念立马说。
她本想找个法子推脱了,可却听到顺义一旁开心的声音。“去年大王的生辰就将咱们殿下给忘了,没想到今年殿下在赴宴名单之内。太好了,咱们殿下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出现了!”
沈念沉默了,他不像她,他属于这个宋宫,若是一直这样默无声息的活着,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悄无声息的抹去。
“杂家什么人都见过,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小姑娘。能参加大王寿辰的家宴是何等荣耀,你竟然还敢推托?真不怕陛下治你死罪?我跟你说啊……”传旨的公公还在叨叨说个不停,捏着个兰花指朝着沈念絮叨着。
“我去。”沈念突然道。
“啊?”准备开启长篇大论来教育小姑娘的公公显然没料到她改主意竟是如此之快。等反应过来便觉得一定是自己刚才的教导起到了作用,于是颇为欣慰道:“这就对了嘛,好了,杂家的话也带到了。这便告退了。”
等人走后,宋方池走过来神色不明望着沈念。
沈念被他望的有点发愣,摸着自己的脸道:“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你为什么突然改口。”宋方池问。
沈念笑道:“我本来不想麻烦一趟的,可想着大王生日排场一定很大,想去见识见识呗。”
宋方池看了她片刻,然后道:“那就去吧,我陪你。”
沈念心里忍不住吐槽,什么叫你陪我!明明是我为了陪你才去的啊啊啊!
这是顺义突然从殿外跑进来对着两人道:“外面有人送来了许多花苗,说是给沈姑娘的。”
花苗?这宋宫中知道她喜爱种花的大概只有一个人了吧。沈念想着太平花冰洁清新的模样,心情就不由一阵大好,当下便朝门外快步走去。
因为太想要见到心心念念的花苗,沈念忽略了身后某人风雨欲来的脸。
宋方池看着沈念欢快着小跑出去的身影眯了眯眼。
送花是么?
沈念跑出去果然只见到送花的花农,并未见到承又白。花农看着沈念友好的笑着道:“姑娘真是貌美若天仙,难怪承公子肯拉下面子恳求我家公子将花苗送你。”
沈念道:“请你替我多谢承公子和你家公子。”
花农自然乐得帮忙:“姑娘放心,话我一定带到。”他又交代了一些种植花苗的方法和所需注意的事情。沈念对这些其实颇有了解,可总归不及专业种植花苗的花农专业,于是便一问一答的交谈了起来。
宋方池踏出门外时,见到的便是沈念与一名带着草帽男子笑着说话的场景。他沉默地看着他们,就如当初看着她和承又白一样。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炽烈,讲话的两人也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沈念看着宋方池对着他笑道:“你快来看,这些啊就是太平花苗,别看现在小小的不起眼,等开花时可好看了。”
“有你好看么?”宋方池深深地望着她,将她的笑颜全都映入眼底。
“啊?”沈念显然再次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当着外人被他这样一说,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抓头。“这花和人怎么比呢?别胡闹了。”
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话不太谦虚,一般矜持的姑娘都该低头含羞道:“我自然不如花娇美。”
平时嚣张直来直去嚣张惯了也没有什么,可沈念明白在花农心中花的地位才是最崇高的,他们通常都认为人类的美无法与最纯真的自然生灵之美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