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接着迫不及待地对站在李连长身旁的张院长说道:“张院长,我可以出院了吧”
“不行”张院长严肃地摇了摇头,正当身旁的战士们疑惑的时候,没想到他又冒出了一句:“得办完出院手续才行”
哄的一声,战士们全都笑成了一团。谁会想到嘴里一向爱说套话的张院长,今天竟然也开起玩笑来。
“参谋长”李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现在天也快黑了,正是出发的时间。去准备下行李,我给你找辆车,再安排两名战士送你一程吧”
“好的谢谢了”我也不推托,握了握李连长的手,转身就回房里收拾去了。
行李没有多少,水壶、行军被、干粮袋,再加上一些弹药,不过十几分钟就准备好了。军人就是这样,随时都要准备好起程,准备好行军。
把连着手枪的皮带在腰间扣上,再把步枪往身后一背,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猛然发现金秋莲就站在面前,不由愣了一下。
“要回部队了是吗?”沉默了半晌,还是金秋莲先开的口。
“嗯”我点了点头。
“你说过的,要带我一块走”金秋莲小嘴一翘,就瞪着我说道:“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后方的医院里,现在你又要让我把你弄上前线?过几天你再要我把你弄回来?”
“谁喜欢这样折腾了?”金秋莲不由笑道:“好了,放过你了不过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许不在”
接着她整了整我的衣领,顺势就靠在我的怀里,轻轻地说了声:“小心点,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我点了点头,几乎都有点陶醉在她的温柔里了。
有句话叫“温柔乡英雄冢”这句话说的还真不错。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不想再上战场的冲动,只想着带着金秋莲有多远走多远,用不着再管战场上的打打杀杀,用不着再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但最后还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轻轻地推了金秋莲道:“我会回来的,你放心”
“嗯”金秋莲眼里含着泪水,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我擦身而过的时候,金秋莲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后面叫了一声:“参谋长”
“嗯”我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金秋莲。
“那个”金秋莲迟疑着说道:“伪军的特务在我们这里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一定会怀恨在心,说不定就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一直临视着我们,你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我点了点,朝她挥了挥手,就咬牙朝李连长配好的汽车走去。
我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一路朝汽车的车厢走去,王新合正和另一名战士在里头等着我,看来他们就是李连长安排给我送行的人。王新合看着我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伸出一只手来把我拉了上去。
“再见”
“再见”
西阳里的伤病员和战士们,纷纷围绕在汽车的周围朝我挥着手,这时我才忍不住回过头去,在人群中搜寻着金秋莲的身影,但却怎么也找不着,不由让我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后悔了吧”王新合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了声。
我只当作没听见,汽车隆的一声启动了,就摇摇晃晃的朝公路上开去。
西阳里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寒风一阵阵的往车厢里吹,有些习惯了温暖环境的我,竟然感觉到痛苦了。只是不知道这种痛苦,是离别的痛苦,还是因为寒冷的痛苦。
王新合探出身去把雨布放了下来,这才让我们免受寒风的骚扰,不过车厢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让我扯下了那副强硬的面具,再也憋不住心里的失落,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在车厢上。
像往常一样,为了避免让敌机发现,汽车的车前灯上蒙着两块黑布,司机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着前进。再加上道路弯曲、路上又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所以汽车行驶得很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刚入朝的时候,用两条腿都能追得上敌人的汽车、坦克的原因。
当然,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多山的北朝鲜,在南朝鲜的一片开阔地,想要做到这样就不切实际了。
“吱”的一声,王新合划燃一根火柴,立时就把车厢里的黑暗驱赶得一干二净。接着王新合趁着火柴还未燃尽的时候,一人给我们分上一根烟,重新划燃了一根火柴帮我们点着了烟。
在烟雾缭绕中,烟头上的一点点火光依稀照亮了每个人的脸,让车厢不再像先前那样黑暗,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参谋长,他叫林晓绪”王新合指着身旁的那名战士说道:“他对你的本领那是佩服得不得了,听说李连长要安排人送送你,他硬是要求着跟着来我说参谋长啊你这家伙不但会勾女人,还会勾男人哩”
说着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参谋长”林晓绪被王新合的这一番介绍给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赶忙给我敬了个礼说道:“俺来当兵的时候,俺爹俺娘交待着一定要在部队好好干,说啥也要混出点名堂来为俺家争光我,我就想当参谋长这样的英雄”
“同志”我拍了拍林晓绪的肩膀说道:“你爹你母亲的话说错了,在部队千万别争着当英雄,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明白吗?”
“明,明白”林晓绪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脑袋,接着又好像真明白了似的,握着拳头说道:“俺一定好好干,保存自己的命争取多杀几个敌人”
我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想告诉他,最重要的是能活着回去照顾家人,但我不能这样说,这话在这时代是会犯政治觉悟上的错误滴于是只能用一句颇具深意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这句话来提点他,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
汽车摇摇晃晃在路上颠簸,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又养成了晚上睡觉的习惯,又因为晚上不敢点灯没有活动,所以睡意很快就来了。不一会儿就在汽车的轰鸣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爆炸声把我惊醒,还没等我睁开眼睛,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在这一刻,我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完全搞不清是什么状况,只是无序也无法抵挡的随着车厢翻滚,偶尔还会感觉到有什么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身上生疼生疼的
终于等这种翻滚停下来时,我意思到汽车已经四脚朝天,车头着了火,浓烈的汽油味和焦臭味不断地从驾驶室中涌了进来。在火光之中,司机和副驾驶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参谋长,你没事吧他**的,有埋伏”王新合拉了我一把,但是没拉动。
我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右脚已经被变形的车体给卡住了。王新合往掌心吐了一口口水,握着那变形的部位使劲掰了掰,但还是没有动静
“你们快走”我下令道。
因为我知道,车厢外面肯定会有敌人朝我们靠近,再这样下去,其结果除了我们三个人死在一起外,不会有其它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