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载断的施技,正是刀断招施,蔡老择登时挂了彩;不过载断是断刀施法,而刀已给蔡老择在瞬息间拆成碎片,他以碎刀发招,便只能伤人,不能致命了。
这一刹间交手,钟碎伤,蔡老择亦伤,但钟、载二人给截了下来,张一女已逃出虎口。陈笑与何大愤,却同时截下了围拢上来的官兵和“暴行族”的弟子。
载断见失了人质,而钟碎已伤难动武,心中有点惊怯,当先骂道:“张三爸,你还想拒捕!”
张三爸冷哂道:“你才是盗贼,凭什么捕我!”
忽听一个声音道:“他不能抓你,我抓你就名正言顺了吧?”
张三爸一看,只见一个白衣短发的头陀,不徐不疾,飘然而至,此人缺了左耳,只右耳甚长,自眉侧上起直及下颏,貌甚瞿然,张三爸长吸了一口气,道:“单耳神僧?”
单耳白衣人左手托钵,右手持方便铲,左右分步,平肩而立,落寞地道:“你要是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你的徒弟不杀;他们是否能逃生我不管,我只管抓你。”
张三爸惨笑道:“要换作是你,现在你是降是战?”
单耳神僧摇摇首:“我不是你,我永远不是你。每次有人失败的时候,我都留意他们是怎么致败的,我永警惕谨慎地决不步入他们的后尘,我追捕逃犯的时候,一定会先弄清楚,他们本来好好的,怎会变成了犯人?我便引以为鉴,不重蹈他们的覆辙,所以迄今我仍是捕快,仍然是我在缉捕罪犯。”
张三爸道:“只不过,得势者永远说自己是捕,失势者成了犯,而不分是非黑白,公理情义。”
单耳神僧道:“我却是讲情义的。”
张三爸一哂。
单耳神僧即道:“你不信是不是?我要不念情义,在野屁店时我就可以动手了,那姓铁的小捕头为你们说情,我顺手推舟,就给了你三天时间。但三天后你却仍是落在我手上!我的人情只做到利人不害己为止,再下去,恐怕就得要连累自己了,这种救火自焚的好人我不当。”
张三爸道:“你本就没欠我的情,既然这样,就尽请动手好了。”
单耳神僧却肃然道:“其实是有的。我有欠你的情。”
张三爸道:“我们今晚才算通名首会。”
单耳神僧道:“我有一个师弟,叫单眼道人,因暗恋上一位美丽女子,百般不得近身,见她家人迷信,只好诡说符咒驱妖之法,得以接近,并诓骗了她的身子,这事为大侠韦青青青所知,要杀单眼师弟,是你为他说情:单眼道人虽德行有亏,但爱那女子之心确凿无疑,而且得偿心愿之后,也与那女子双宿双栖,并无辜负,你以此力劝韦大侠,我的师弟才保住了性命。这是我欠你的情。”
张三爸道:“我不知道单目道人是你的师弟。”
单耳神僧道:“只怕是你不想提出来居功而已。你不知道单眼道人是我师弟,也总会知道独臂二娘是荆内吧?”
张三爸只道“我没有问过她,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只见过一次面。”
“就那一次见面,她在圆陵给班家高手围攻,你巧破班家设付机关,救了她。”
张三爸道:“那次班家一名好手:‘十三板斧’班马因盗御马‘汗雪’为你所擒,班家以班定远等十七人,要报此仇,便伏袭尊夫人,我看不过去,本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不着向妇人家动手,便插了手,那也不算什么。”
单耳神僧哈哈大笑:“那还不算什么!没有你,荆内就来不及为我生儿子了。你还说不知道她是贱内,自打嘴巴。”
张三爸道:“反正我不是为你做的,做的也不足挂齿。”
单耳神僧道:“所以,按照道理,我是欠了你的情,因此我饶了你三天。再多,那是不行的。你知道,我们只是江湖人,再强也无力可挽天。谁勇得过张飞?谁刚得过关公?谁强可比赵子龙?谁智可比诸葛亮?但时不利兮,势不至兮,就算当上了军师将军,都一样变不了天,江山照样时尽势去丧尽。我们吃的是官面饭,官饭看的是天脸,谁都可以得罪,惟上面赏口饭吃的老爷开罪不得。人家是河水,咱们只是井水,人家怎么乱怎么坏怎么可恨是人家的事,只要他们河水不来犯咱家的井水,咱们已该额手称庆了,搞对抗?不但吃力不讨好,而且只是螳臂挡车,败了枉累九族,成了也迟早必败。我不犯这个,竭力执行公务,不问为什么,只问什么可以做,可以做什么,所以破戒出门,重入江湖以来,吃这公门饭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吃到现在。”
张三爸很有点感叹:“那也真不好吃,就算能吃得安稳,但也要吃得安心,确很不简单啊。”
单耳神僧也很感慨:“这饭也确不好吃。”
张三爸道:“像这种饭,我就吃不下了。我到底是个江湖人,只受心中良知所羁,为朝中得势者把持任命,我做不到,所以我佩服你。”
单耳神僧道:“我都当是国家的事,不问其他。为国事效命,我辈义不容辞,所以我自得其乐。”
蔡老择忍不住骂道:“良禽不知择木而栖,这叫愚忠。”
单耳神僧神容一敛,道:“莽犬不识虎威而攫,这叫愚勇!”
两人怒目而视,蔡老择忽觉似被迎面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