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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灰蒙蒙一片,只能循着绯绝嗷叫的声音瞄准方向,心里颇为忐忑——忐忑万一射到隔壁靶子上了,岂不很窘。
顾墨筠紧紧贴着我,热热的呼吸挠着我的耳朵,小声道:“左边一点。”
我心下一喜,连忙往左边挪了一点。
“嗯,可以。”
我放下心来,大胆射了出去。
“嗖!”
全场鸦雀无声,绯绝的声音也陡然没了。我心中一跳,绯绝死了?连忙拿掉纱巾一瞧,那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绯绝的……裤裆里!
“啊啊啊—”绯绝杀猪一般地惨叫,所有人都蛋痛得不敢直视了。
我看向顾墨筠,他似笑非笑着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接过我的弓箭,给我补上了一箭,射断了他的束发,他披头散发地滚了过来,哀号:“殿下,顾小姐,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这样吓我啊!我快吓尿了……”
我自我检讨,这样整人的行为虽然有点猥琐龌龊了,但又想想我被他害得在楚逸那里担惊受怕,委曲求全,我就恨意难消。
“拿剑来。”顾墨筠冷声一喝,一把剑递到了他手中。
绯绝吓得往后猛退:“殿、殿下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我也微微一惊,想去阻止,顾墨筠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看了眼已经吓得毫无人色的薛宛琪,继续道:“你自己求死,我自然要成全你。”他将剑举了起来,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却是咚的一声,扔在了他脚边。
顾墨筠森冷道:“你死前,陪‘神女’练练剑,你要是能赢了她,‘神女’也就原谅你了。”
赢我?我眨巴着眼睛,搞笑的吧!
绯绝颤巍巍地捡起剑来,口中说着“连殿下都赢不了神女、我怎么赢得了”之类的胡话。
我突然明白过来,会不会是顾墨筠事先命他演这么一出戏?
顾墨筠朝我抛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又命人拿来我的水袖,说道:“你就拿它来比武吧,也让众将士们看看。”
我下巴掉去了地上滚啊滚。顾墨筠要我跳舞对付绯绝吗?
绯绝演技当属一流,持剑的手抖啊抖颤啊颤,步子发虚。
一个大老爷们对着我这纤纤弱女子,满脸恐慌、如见魔鬼,让人觉得,我的确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可以将这身强力壮、武艺超群的大男人打得一命呜呼。
这场戏,我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风动云卷,一片肃杀。
我披着水袖站在校场正中央,不知要从何下手……
我冥神想了想洛神舞,再想了想最近学的一套剑法,迅速在脑中排练组合、融会贯通。
好吧,只能这样了,起舞……
水袖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猛地朝绯绝一击,绯绝惨叫一声,往后退出了一丈地。
这……
我足尖点地,看似身轻如燕地追了过去,水袖在地上卷起沙土,尘土飞扬,看起来杀气腾腾、威力逼人,然后又猛力打在绯绝的手上,他哀痛一声,剑脱手落在了地上。
他想去捡剑,我急忙射出水袖缠住了剑,轻轻一拉,剑回到了我手中,这一招在舞蹈里称为“采花”。
我舞剑对付了他几下,他只避不回击,最后一下,眼见着我的剑快要刺进他腰部,他往侧面一移,剑插在了地上,他指尖轻微一带,剑腾然入地三分,全部没在了土中。外人看来,我这是力大无穷竟将剑全都插进土里了。
我没力气将剑拔出,放弃剑,用水袖击他,他仿照之前的方法,只要我的水袖击中他,他就会猛地朝后面飞、翻、滚、爬去一丈开外,好像我用了多大的力气一般。
校场上,响彻绯绝的惨叫。
看他配合得如此“默契”,我落下心来,舞蹈动作越来越多……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体迅飞凫,飘忽若神……两丈水袖在空中流动曼妙的云彩,如织锦铺开,绚烂幻美……众人瞧着如痴如醉、尽是鸦雀无声了。
最后一击,绯绝四脚朝天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累得满头大汗,收了水袖故作轻松地朝顾墨筠一笑,突然小白跑了过来,一脸凶相地对着绯绝叫了几声。
我随口玩笑道:“小白,这就是你的晚餐了。”
没想到小白听懂了,撒丫子欢乐地跑了过去一口咬在了绯绝白嫩嫩的手臂上!
“啊!”周围一片吸气声,好几人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表示感同身受……
我挤了挤眉眼,小白你也太狠了,绯绝叔叔会将你炖了下酒吃的。
与此同时,看台上惊起一个声音:“薛郡主?薛郡主?”
“殿下不好了!薛郡主吓晕过去了!”
我:“……”
传言那日薛郡主被我邀请来校场观战,我当着她的面将那“挑拨离间者”断了命根、毁了容貌、打得七窍流血、四肢残废,言行之凶悍,心肠之残忍,令人发指。
薛郡主被我吓得当场昏厥,卧床不起,小半月来精神不济。自此,我得了悍妇的“美名”,谋士们不敢再来劝我同意顾墨筠联姻,那些要与顾墨筠合盟的王侯将相也没再以联姻作为条件。
顾墨筠轻松自在了,我的形象全毁了。
为了挽回我的形象,这些天我亲手为士兵们熬煮消暑凉茶,又为他们缝制战衣,探望伤残兵员,慰问烈士家属……希望将士们对我的悍妇形象有所改观。
如今有玉翠在旁协助,我如虎添翼,做事越发带劲起来,忙得不亦乐乎,无暇再去搭理顾墨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