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强大实力,那时候弱水宫正处弱势,无论黑道白道都想趁机咬下一块肉来,沈落月一时大意中了埋伏,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遭遇了白道多位高手与补天宗门人厮杀。
猝不及防之下,沈落月被卷入了这场死斗,白道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补天宗也不是值得信任的同盟,眼看白道逐渐占据上风,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她几乎就要绝望,却听见一个男子道:“我有办法突围,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沈落月一转头,就看到了青衣染血的谢青棠。
白道那些人用铁链结网封锁四方,若不能破开这层罗网,他们只会跟困兽一样被绞杀其中,谢青棠只剩下最后一搏之力,就算他击断了铁链,也会死在围攻之下,需要一个人为他防守。
别无选择之下,沈落月只能相信他,她一手攥着仅剩十颗梅花钉,一手紧握长剑,跟着谢青棠冲向迎面围来的铁链,仿佛飞蛾扑火。
一声锐响,谢青棠以一双肉掌挣断儿臂粗的铁链,沈落月同时打出梅花钉,一剑削下敌人手臂,半拖半抱地带他冲了出去。
亡命三天,相依三日。
最终,补天宗的援兵先一步赶到,那一刻沈落月非常害怕,担心他过河拆桥,就算他不会,那无利不起早的老乌龟怎会轻易放过她?
似乎察觉到她在担心什么,谢青棠将擦干净的长剑还给了她,道:“我去找他们,你往后山走。”
两人就此分别,心却连在了一起。
沈落月如今想起这件事,惶恐后怕都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春情。
“在想什么?”谢青棠抬手在她鼻尖点了点,“看看你,笑得脸都红了。”
沈落月正要背过身去,忽然听见谢青棠道:“水木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你当时在场?”
“傻姑娘,羡鱼山庄乱成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谢青棠摇头叹息,“早跟你说过,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怎的偏要去激那老贼?”
沈落月心中一暖,道:“计划连连生变,若不能借此机会将霍罡打垮,咱们以后只会举步维艰。”
“确实,谁能想到骆冰雁就这么死了呢?”提到此事,谢青棠也觉得十分意外,“叱咤风云二十年,死在自己制作的秘药和身边人手里,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本想让你去看一眼尸体,可惜没来得及就被毁了。”沈落月眉头皱起又松开,“不过,霍罡已经认罪伏诛,此事当是无疑了。”
霍长老跟骆冰雁之间的过往阴私,弱水宫里已经无人知晓,沈落月本也没机会了解,谁让她身后还有一个谢青棠?
补天宗想要吞下弱水宫,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骆冰雁的出身又不是秘密,谢青棠查了小半年,把她这一生查得清清楚楚,而霍罡恰恰是其中极为重要的部分。
骆冰雁出身卑微,爹娘只是弱水宫里不足为提的小角色,他们死后就只剩下她与妹妹骆清荷相依为命,幸好这对夫妻生前与霍家交好,姐妹俩这才得以平安长大,骆冰雁更是跟霍家二子霍烽定了娃娃亲,本该成就一段美满姻缘。然而,随着她年岁渐长,花容月貌也出落开来,被好色成性的宫主尹旷看上,霍家长子霍罡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和家人性命,强逼父母撕毁婚约,要把骆冰雁献给尹旷,为此与霍烽爆发争执,错手杀了亲弟弟。
霍烽死后,骆冰雁性情大变,为了在尹旷的后宅里活下来,她学会了诸般阴毒手段,一度被尹旷宠爱有加,同时偷学尹旷的武功心法,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甚至不惜忍下旧仇,与霍罡结为同盟,在三年后联手推翻了尹旷。
可惜的是,尹旷死前拼命一搏,想要拉骆冰雁共下黄泉,霍罡贪生怕死不敢相救,骆清荷替姐姐挡招身死,骆冰雁因此得以活命,也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若说尹旷毁了骆冰雁的人生,霍罡就是斩断她亲缘情缘的凶手。
骆冰雁善于忍耐,她没有急于报复霍罡,利用对方的愧疚之心成为宫主,然后一点点蚕食霍罡的势力,霍罡也不是傻子,他帮助骆冰雁站稳脚跟,也守住自己的势力不被分裂,使弱水宫外合内散,让骆冰雁不敢轻易卸磨杀驴。
不过,他同样小看了骆冰雁,她不能对他下手,却能让他生不如死。
霍罡的父母死在那场大乱里,只留下一个妻子,那女人身怀有孕,被尹旷所伤,只有修行同样功法的骆冰雁能让她活命,这也是霍罡愿意臣服的原因之一,而骆冰雁救了这个女人,却让她最终生下一个死胎。
原来,骆冰雁把女人身上的掌毒转移到了胎儿体内,让这个孩子替他母亲死,为他父亲赎罪,却让旁人都说不得她半点不是,一如霍罡当年说的那一句“已然尽力”。
那女人疯癫了,不久之后撒手人寰,即便霍罡后来娶过新妻,始终没能再得一儿半女。
骆冰雁要他断子绝孙,要他替自己做看门狗,要他落得一无所有,正如她留给水木那张字条上所写,即便这件事不是霍罡做的,她也不会容忍霍罡在自己死后好好活着。
同样,霍罡对骆冰雁有愧疚,更有怨恨,谁都可能为她掩护,唯独霍罡不会。
“如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谢青棠收回思绪,“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骆冰雁是霍罡设计谋害,杀死叶惜惜和方咏雩等人、意欲挑拨白道内乱的人也与霍罡有关,昭衍与尹旷后人关系匪浅,归根结底也是骆冰雁的旧仇,同你我没有关系,反而是你揭穿了霍罡的阴谋,居功至伟。”
沈落月道:“那臭小子撞见过咱们动手,不除掉他始终是后患。”
“事分轻重缓急,我已通知陆长老多加留意,眼下还是要稳住弱水宫。”谢青棠沉吟片刻,“这张字条的重要性不必多言,水木可以将它留做己用,却把它交给了你,这件事……你认为如何?”
“过了这一村,恐怕就没这店了。”沈落月心念转动,“我跟水木共事多年,他不是没有野心之人,此番交出字条也是看在我为骆冰雁报仇的份上,等这点情分过去,难保他不会生二心……以我之见,先抓住机会握紧权柄,日后再对付他也不迟。”
“你心里有数就好。”谢青棠眼里精光闪动,“水木此人若能为你所用,当是左膀右臂,可他若是心怀不轨,定比那霍罡祸害更大,不如先试探一番。”
沈落月来了兴致:“怎么试探?”
“事不宜迟,你明天就答应他,上位的日子跟骆冰雁出殡定在同一天,我会代表补天宗前来悼唁。”谢青棠垂下眼眸,“他如果是真心臣服,不会阻拦你与补天宗交好,否则定会反对,届时你已身为宫主,收拾一个违逆之人名正言顺,正好杀鸡儆猴。”
“他要是顺势生变……”
谢青棠唇角轻扬:“骆冰雁已死,水木没有霍罡的底蕴,如此短促的时间不容他多做准备,凭一个天狼部要跟整个弱水宫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还有我帮你。”
沈落月脸上绽放了如花笑靥,她将谢青棠的手贴在脸颊上,道:“好,我都听你的。”
温存片刻,她又想起一件事,迟疑道:“白道那些人……怎么处置?”
谢青棠皱了皱眉,道:“眼下你不好跟他们再起冲突,等葬仪过后就让他们离开吧。”
沈落月知道谢青棠原本没打算善罢甘休,做出这个决定只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接手弱水宫,心下更是柔软三分,伸手扯住谢青棠的衣袖,将他拉下汤池,情难自禁地吻了上去。
谢青棠眼里飞快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神情依旧温柔,手臂揽住沈落月纤细凝脂的腰身,将她的后背抵在池边,俯身轻咬她的肩窝。
水波荡漾,雾气弥漫,正是云聚雨落时。
屋顶上,一身黑衣的昭衍悄无声息地将瓦片放回原位,等到风吹树叶动,他施展轻功融入这阵风里,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