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因为受了惊吓,奴婢把什么事情都忘了,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只能跟着牧人随着四季到处迁徙,如此这般便在草原上生活了两年多。若不是漠西噶尔丹余孽侵扰,奴婢生死之间将所有的事一一想起,估计此生就在草原上牛羊做伴了。”
太后听完又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如何能从漠南走回京城?这一路上的豺狼虎豹还不吃了你?”
似乎是问到了伤心处,苏溶溶声音居然有些哽咽:“回太后,奴婢一路上忍饥挨饿倒也算了,最怕的是被别人知道了女人身受了欺辱无颜再见您老人家。所以奴婢一直女扮男装,跟过商队、随过流民,千辛万苦这才回到了京城。”
这一番话本就哀伤,再加上她楚楚可怜的瘦弱样子更加令人唏嘘同情,胤禛见太后面露不忍,赶紧说道:“太后没见我的马车撞到她那晚,溶丫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要不是眉眼间还存着以前几分模样,孙儿着实不敢认她。”
听他俩说完,太后思量了好半天,然后声音一转,仿佛再说另外一件事儿一般,吩咐道:“胤禛难得进宫一回,今儿知道你们来,我正好也请了老八、老八媳妇带着他那小儿子过来。我老了,眼神儿不行了,正好也让老八看看这是不是溶丫头。”
太后一边说一边紧盯着苏溶溶,苏溶溶早已感受到头顶那犀利的目光,她一动不敢动,只在袖筒中狠狠攥紧拳头。胤禛也是一愣,但是旋即笑着走到苏溶溶身前,对着太后说道:“那敢情好,只是我们今儿空手而来,什么都没给孩子准备,这未免太过失礼。”
太后一点儿笑容没有,正色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大福,去把老八和老八媳妇儿叫进来。”
“嗻!”
苏溶溶心跳得快要窒息了,但她一直极力克制,生怕被人看出半点儿端倪。太后有此举动,定然是胤礽说过什么,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由着性子和情绪,她必须做得滴水不漏,这样才能保全自己更加保全胤禩!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帘子刚一掀起,就听见八福晋亲切又欢喜的问安:“老祖宗吉祥!”
太后一直绷着的脸顿时笑开了:“快把那小小子给我抱过来看看!”
八福晋一边笑着向太后走去,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说道:“旺儿,快给皇祖母笑一个!”
太后抱住孩子,看着笑个不停。正逗弄着,太后抬头瞟了瞟胤禛和苏溶溶,对着胤禩说道:“光顾着高兴,都忘了你四哥也在呢。”
原来胤禩进门时,胤禛就带着苏溶溶躲到了墙角一侧,再加上胤禩从进门便一直低着头,所以便没有注意到房间内还有旁的外人。
听太后吩咐,胤禩抬头望了过来,一看之下不由得愣在当场!苏溶溶赶紧上前一步,对着胤禩行礼道:“给八爷请安!多年不见,不知八爷是否还记得奴婢!”
一句话说完,苏溶溶浑身似乎都在颤抖。此时屋里安静极了,所有人似乎都在看着他俩。因为低着头,所以不知道胤禩此时的表情,可是他长久没有说话,苏溶溶心惊得简直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溶丫头,你抬起头来让八爷好好瞧瞧!”太后突然出声,语气带着狠戾。
苏溶溶咽下一口干沫,慢慢抬起头对上了胤禩那双仿佛揉碎了夜空的黑暗眸子。一瞬间她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老八”胤禛走到苏溶溶身后,笑道:“我初见这丫头也下了一跳,当时的神情就和你此时一样,还问了句‘你到底是人是鬼’呢!”说着,胤禛仿佛漫不经心地伸手扶住了苏溶溶。
“老八!胤禩!”太后赫然开口,语气不再宽厚:“你说这是溶丫头吗?”
胤禩这才慢慢对着太后转过身,行礼道:“回太后,多年未见,孙儿也不敢冒认。”
一听这话,太后紧绷的脸面稍微露出一丝放松。但胤禩接着说道:“不过我记得小时候苏克察大人带溶丫头进宫玩耍时,曾说过溶丫头左边耳朵后面有一块淡粉色胎记。”
他刚说完,大福便走了过去,站在苏溶溶身后看了看,然后对着太后点点头。
太后这才释然,对着苏溶溶朗声笑道:“溶丫头,别怪我多心,你死而复生毕竟不是儿戏,我需得认准了才行。”
苏溶溶赶紧行礼,轻软软回道:“老祖宗思虑甚周,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