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池塘边一片姹紫嫣红上,淡淡道:“秋意甚浓,夏荷方谢不久,湖边的蓼花倒是开了不少,此花虽美,但陛下应是头一回见。”
她道:“的确。”
张瑾淡哂一声,平静道:“不名贵之物,自是入不了宫闱,也入不了陛下之眼。若是养于深宫御池,则格格不入。”
他似是意有所指。
和张瑾聊天,就算是聊花,也能聊出平时在紫宸殿议政的味道来,姜青姝敷衍道:“爱卿说的是。”
“陛下看来不喜欢。”
张瑾偏首看她,站在一侧的少女眉眼惺忪,似乎没有太认真听他说什么,还想接着敷衍,张瑾又缓缓问:“喜欢梅花是么。”
他也早就留意到,她殿中一直放着一簇寒梅。
寒梅孤高凛直,过于高洁之物,张瑾少时喜欢,后来被迫手染鲜血满身污秽之后,就不再喜欢这种枝头落雪、不染尘埃之物,更喜欢看蓼花。
俗气、低贱、长在淤泥里。
就像他一样。
姜青姝顿了一下,“还好吧。”她这人爱好很简单,平时也不怎么赏花,只要看着顺眼就行。
更别说什么附庸风雅对物咏志了。
“朕更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就看赏它的人怎么想。”
“……”
张瑾静了静,“是么。”
她微微抬眼,似乎看到男人冰冷的侧颜有些回暖,只是依然显得难以接近、难以捉摸。
姜青姝想过什么时候会触发独处事件,但没想过第一次居然是和张瑾。
这也并非无迹可寻,从前她很少参加宴会,就算参加也不怎么闲逛,几乎都是目标明确做完就走的,现在一时兴起闲逛一下,对她有爱情值的人少了两个,就轮到张瑾了。
但是张瑾……
他怎么……
他想跟她独处?
她睫毛微微垂着,不太专心地望着池塘,男人挺拔的身影被日光斜斜照过来,几乎把矮了一截的她整个人拢在阴影里。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浮现阿奚和他说过的话。
——“你和七娘朝夕相处,不会不比我更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总说她不好,可若真心觉得她那么不好,你又怎么会时而同意我和她在一起,时而又不想让我陪她,这么态度飘忽、犹豫不决。”
飘忽不定、犹豫不决。
这是弟弟对他的评价。
张瑾那天被这无比犀利的八个字骂了个清醒,却不自觉再次犯浑,就像现在,阿奚少有的没跟她一起,他居然在这里跟她独处。
“陛下。”
“嗯?”她抬眼,听他要说什么。
张瑾却紧紧抿住了唇,抬手道:“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第139章何去何从10
张瑾来得毫无征兆,离开得也如此突然,姜青姝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挽留。
原本,郑宽也已经叫上了二郎郑铉前来拜见陛下,只是碍于张相立在那里,只是朝这里扫了一眼,眼神冷淡,却仿佛洞悉了他们的意图,看得郑宽心生退意。
他低咳一声,假装东张西望,没有上前。
郑家这几年不怎么参与党争,尤其是小皇帝继位后,便越来越低调,郑宽从前在张瑾手底下做事,如今就算被提拔,也不敢就这么得罪张瑾。
虽然,这也算不上得罪。
但郑宽谨慎惯了,加上张瑾还有个弟弟在日日陪着女帝,他献自己的儿子,还真有几分怪心虚的。
郑铉见父亲迟迟不敢上前,朝那边看了一眼,约莫明白什么。
这才弱冠的白衣青年很明白父亲叫自己来做什么,纵使万般不情愿,却也不曾违拗父命,只是后退一步,抬起双手,朝着父亲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他神色恭谨,嗓音温沉:“父亲,既然陛下此刻正忙,孩儿便先去前厅招待宾客,稍后父亲若有吩咐,再唤孩儿前来。”
郑宽欲言又止,却不好对二郎直言什么,只叹了一声。
“你去吧。”
二郎微微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张瑾结束了与女帝的独处,朝着这边走来,与郑宽擦身而过时,广袖带起一阵寒冽的风,郑宽神色一凛,连忙朝着女帝迎了上去。
“陛下。”
他在姜青姝身后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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