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世子王楷派人刺杀刑部的裴朔,这莫不是做贼心虚想杀人灭口?!如今伏大人和齐国公来面圣,难道是想恶人先告状?!”
汤桓在路上早已打好了腹稿,许是跟裴朔待了太久,汤桓自认平时脾气还算不错,此刻竟连珠带炮地直接炮轰二人。
伏岳在听到汤桓说“找到新的人证”时,脸色就已经变了,听到后面,整个人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伏岳说:“今日有人击鼓不假,但此人武艺高强,随后便逃不见了,臣连此人身份都没查明白,焉知此人不是居心叵测故意诬陷齐国公世子?臣今日叫齐国公来,便是想当着陛下的面,让陛下裁定此事!”
齐国公也连忙开始趁机喊冤:“陛下!犬子虽行径张狂,却定然做不出刺杀朝廷官员这等胆大包天的事!臣以为此事蹊跷,定是有人陷害,还请陛下明察!”
姜青姝脸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暗道:让王楷派杀手的幕后主使就是朕呢,你倒好,还跑到朕跟前喊冤了。
张瑜杀刺客的事,委实是个意外。
她也不想这样。
要怪只能怪王楷命不好。
姜青姝微笑道:“三位爱卿看着都很激动,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容易着急上火,先来用膳罢……秋月,再添一对碗筷来。”
小皇帝还没吃。
这事讨论起来,也着实需要一点时间,三人心思各异,都抹着汗站起来,谁知都还没坐下,又听到有人通传。
“陛下,太傅求见。”
姜青姝正要夹菜,又是一顿,眼睛微微眯起。
太傅居然来了。
涉及谢党的事,多数由谢安韫操持,能惊动太傅,也许就不是小事。
而太傅为天子之师,他的话,姜青姝就算不想听,也要礼重师长,给予几分面子,不可当面反驳。
“今日朕的这顿饭,吃得真是热闹。”姜青姝索性放下筷子,“快让太傅进来。”
话音一落,太傅谢临便缓步入内,对天子一拜,“老臣见过陛下,打扰陛下用膳,老臣惭愧。”
她亲自起身,扶起谢临,微笑道:“老师见到朕无须多礼,朕今日也甚为奇怪,怎么三位爱卿急匆匆入宫觐见,连老师也亲自来了,难道是为了同一件事吗?”
谢临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三人,低声道:“臣的确听说了下午大理寺的事,那击鼓之人名为自首,实为告发,又公然绑架齐国公世子,将事情闹出之后又越狱而去,如此行径,前所未闻,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心生联想,觉得这背后别有目的。”
姜青姝叹道:“含象殿并非议事之地,朕原本想先用膳,再回紫宸殿听三位爱卿详细奏明细节,既然太傅如此急切,朕就先听诸位爱卿细细道来。”
紧接着,汤桓、伏岳、王之献,轮流补充各自知晓的细节,将此案一一说来。
那些细节,姜青姝比他们都清楚,她却装出一副初次听说的惊讶模样。
同时,她也听出这些人是在避重就轻,伏岳和王之献着重将此案回归案件本身,生怕牵扯到别的事,王之献又故意将击鼓的张瑜说成是党争,说是有人成心害他。
只有汤桓在竭力将此事往大了说,要求彻查。
伏岳冷哼道:“按本朝规矩,涉及死刑,本应由三司反复复核,最后由门下省定下死刑,此流程本已与三司会审无异,汤大人一开始就抓着此案不放,声称大理寺审错,如今又如此死抓不放,究竟是为了此案,还是其他?”
谢临抚须,沉声道:“涉及司法判决,本不在老臣职权范围,老臣今日来此叨扰陛下,只是想尽人臣本分劝说陛下,万不可被有心之人搅乱朝堂,此案若三司会审,恐有损朝廷威信,也是侧面于陛下名声有损。”
汤桓再口齿伶俐,也禁不住他们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何况太傅开口,就算是女帝,也忌惮几分。
汤桓心底暗骂:三对一,好不要脸。
太傅不出面,那就单纯是查案。
太傅一出面,就涉及朝廷影响力和党争的问题,女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青姝微微沉眉,眸色暗了一寸,心里冷笑,一个个都是老狐狸,闻风而动。
她不会退让,但也不会直接驳了太傅的颜面,只折中道:“太傅所言,朕明白了,朕会仔细考虑此事。”
谢临还欲开口,又听到有人进来——
“陛下,尚书左仆射张瑾求见。”
几人神色俱是一紧。
汤桓心底一松。
姜青姝抬眼。
很好。
最重要的角色来了。
她倒是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过张瑾救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太傅,笑道:“今日真是巧了,快让张相进来罢。”
片刻后。
张瑾缓步而入。
男人乌发雪容,三品以上的紫色官服袖摆以凤池点缀,行走间衣袖掠动,带着几分寒色。
分明无人开口,那汤桓等三人一看见张瑾,全都不约而同地弯腰,抬手行礼。
谢临也抬手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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