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有处房产,襄州五十亩水田,都押出去了。后来让桃枝打着舅舅军中属官的名号唬人,写了几张欠条。您也知道,雍州是宁家的根基,他们不敢不信的。
宁烨拎着那厚厚的借据,不由得腹诽:云葳真是个败家的崽崽!
不但败家,还敢败坏定安侯府百年来爱民守正的名声。
若非心中顾念,多年来对这人有所亏欠,她非得先送云葳一顿竹笋炒肉丝过过瘾。
一会儿自己入宫去,我不进去了。
宁烨有些没好气,反手把借据还给了云葳:该让陛下好生管管你,自求多福吧。
闻言,云葳顷刻垮了脸,本以为跟着宁烨回来可以有个挡箭牌,哪知这挡箭牌撂挑子不干了。
亲娘也不怎么亲!
阁中人不向着她,亲娘也不向着她,云葳当真糊涂了,难道她保命还保错了?
非要她说出文昭把她倒挂东南枝的野蛮行径,这些人才会信她并非杞人忧天吗?
不出一个时辰,云葳就被一众禁卫请下马车,簇拥着带去了宣和殿。
文昭端坐主位,一身朱红刺金的华服灼灼惹眼,狭长凤眸的眼尾勾着悠然的浅韵。
她手握茶盏,半撑着小几品茗消遣,忽而外间门前出现了一个姑娘,面容虽熟悉,眉眼却比从前开阔妩媚了几分,再没了青涩之态。
杏眼浑圆,瞳仁黑亮又灵动,鹅蛋脸许是着了寒,粉扑扑的,水红的小嘴抿得很严实。
文昭瞥见廊下那一抹瘦弱的身影,眉眼弯弯,起身正襟危坐,扬声揶揄:
呵,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云阳侯给朕吹来了?澜意,你去瞧瞧,外间的太阳挂在哪边呢?
舒澜意并未真的出去,只敛眸淡笑:陛下,时近正午,太阳自是不偏不倚,高挂南天。
君臣附和的一阵阴阳怪调入耳,云葳心下惴惴,未敢贸然近前,在廊下规矩的俯身叩首:
臣云葳参见陛下,陛下圣躬万安。
澜意,快把她扶起来,云阳侯身子病弱,朕受不起她如此大礼。
文昭凤眸半觑,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盏,幽幽吩咐。
舒澜意顿觉头皮发麻,快步走去廊下,伸手搀着云葳,顺势探身与人低语:
快起来,进去说些软话哄着,服软为上。
云葳嘴角抽了抽,文昭跟她来这出,她当真应付不来。
顺着舒澜意的力道站起身来,她抬脚就要往里走,低垂着眉目思量一会儿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