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一）

    初恋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正如死亡一样。初恋在文人的笔下绚染得五彩缤纷，在少年的心中充满了遐想，在过来人心里只是一段回忆，或者甜蜜，或者苦涩，在韩雨概念里初恋是模糊的。

    曾经有人问及韩雨，初恋的对象是谁，韩雨有时回答是李岩，有时回答是林风，是韩雨有意骗人吗？不是，原因是连韩雨自己也搞不清谁才是她的真正初恋。

    韩雨不相信命运，但对于与李岩和林风的相识只能说是一切都是天意。

    韩雨读高一时班主任是男老师，他把女生座位全部安排在前面，男生在后面，因为在高中，最矮的男生比最高的女生也矮不了多。可是，这个班主任患了肝炎住进医院，新班主任是女老师，到了高二，她把座位重新调换，男的一桌，女的一桌，男生由女生隔开，女生由男生隔开，除了同桌是同性以外，前、后、左、右都是异性。可惜三十多岁的女老师竟然不知道异性相吸的道理，她以为这样可以减少说话，结果恰恰相反，男、女生不但爱说话，反而闹得更欢了。韩雨和李岩就是这样开始的。

    高二分了文、理科，韩雨和同桌小杰都留在了理科班，李岩和张强是新来的，刚好坐在了以前韩雨和小杰的座位上，韩雨和小杰坐在他们后面，天天看着他俩憋气。

    高一新生在军训，小杰和韩雨说外面的女生姿态优美，男生动作难看。李岩听了不服，假装和张强说男生动作整齐，女生动作散乱。韩雨和小杰不爱听，四个人争辩起来。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四个人吵来吵去反而成了好朋友。

    李岩和张强很绅士风度，忠厚、仁义，善良，处处迁就韩雨和小杰，经常帮着韩雨和小杰交作业，拿试卷，韩雨和小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有吃的四个人分着吃，不论多好吃的东西，有一个人不吃，另外三个都不吃了，坚持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学习时互相帮助，互相比试，互相监督，其乐融融，亲近的像一家人。在单纯的孩子心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简单。直到做了那次脑筋急转弯后（详情见不堪回首的往事系列四（下）－纠缠（二）），韩雨开始留心观察李岩了。

    李岩个子不高，不到170cm，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说话时眼睛一眨一眨地会传神。张强有点小心眼，爱生气，李岩相比更豁达，而且比张强说话谨慎，细心周到。韩雨渐渐地被李岩吸引了。

    有一天自习课，韩雨说饿了，小杰也说饿了，李岩和张强给她俩买了面包吃。无功不受禄，小杰坚持要义结金兰，但小杰年龄最小，却要当姐姐，李岩和张强坚决不肯，小杰才叫了哥，韩雨认下两个弟弟。

    一次轮到韩雨和小杰值日，小杰和张强来得晚，韩雨擦完黑板，李岩要给韩雨擦手，韩雨很乖地伸出手去，让李岩给擦干净，李岩和韩雨都默默无言。

    有一天李强没有上化学课，韩雨坐到了李强的座位，坐在李岩的身边，韩雨心情特别的舒畅，一节课听的津津有味。但韩雨知道，上学期间是不能谈恋爱的，只有把这种感觉埋藏在心底。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下去，韩雨会感谢上苍，可是事与愿违，倒霉开始了。一天，化学老师讲完课，让学生自己做题，李岩有不明白的问张强，没发现老师经过身边，老师把李岩叫起来，批评他上课说话，李岩认为自己在问问题，不是乱说话。老师见李岩不服，便把李岩叫到门外罚站，刚好被路过的班主任看到。班主任并没有批评李岩，韩雨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一天自习课，上课铃响过，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备课，同学们纷纷坐好准备写作业。张强问韩雨物理留了哪几道题，韩雨告诉了他，接着后桌的王海又问一道题的结果对不对，韩雨又告诉他，说完后韩雨低点开始写自己的作业。突然，班主任一声歇斯底里地喊叫：“韩雨！”韩雨和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韩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学们也惊讶地一起把目光集中在韩雨身上。韩雨走到讲台上，班主任非常气愤地训斥说：“你看看你，这一节课就看你前后忙乎了，你怎么那么忙啊？！”韩雨这才知道班主任那么叫喊是为了这事，不慌不忙地说明了原因。班主任说：“你自己成绩都下降了，你还管别人！”

    韩雨反问：“难道他们问我，我不该告诉他们吗？”

    班主任被噎得停顿了一下，又说：“就说以前吧，你上课笑，笑得老师都发毛。”

    韩雨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笑得老师发毛了，笑也是和同学一起笑的，不可能大家不笑自己一个人笑。哪个老师发毛了，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呢，现在也不知道是哪天的事了，班主任分明是在胡搅蛮缠。班主任批评了韩雨几句就让她回座位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班任任批评韩雨的成绩下降，韩雨直言不讳地说：“他们的成绩有水份。”没想到班主任说：“你这学期变活泼了，男同学都围着你转，连那么老实的李岩都敢和化学老师顶嘴了。”韩雨气得说不出话，李岩和化学老师顶嘴和别人有什么关系？（看过初吻和纠缠的人知道，韩雨一直生活纠缠之中，这一学期刚刚摆脱阴郁的心情，又遇上这样不讲道理的班主任。）

    上外语课时，韩雨后桌的男生拽韩雨的辫子，韩雨先是没有理会，后来被拽得实在烦了，回头拉了一下辫子，正巧被班主任看到，下了课班主任就让韩雨和小杰和另一组的两个女生换座。韩雨和小杰气得哭了一节课。韩雨心里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的，班主任早已盯上了自己，上次没发泄出来，总是要找机会报复的。李岩和张强的生活和往常一样，和新的后桌女生依然打打闹闹，似乎对韩雨和小杰没有什么依恋。

    韩雨的生日到了，这一天，韩雨闷闷不乐，下午上课前，李岩送来了生日贺卡，韩雨的心情由阴变晴。

    新的学期开学了，李岩却没有来，听张强说，李岩退学了。韩雨感觉学习没有了劲头。

    韩雨在周日找借口让也晴陪着去找李岩，但去过几次都没找到李岩。李岩和张强也去找过韩雨，却同样擦肩而过。

    （二）

    韩雨和小杰、也晴一起从普中转到了职中，到了一个新环境，过了一段轻松的日子。这一届职中还不允许考大学。毕业后的一天，韩雨在路上遇到了李岩。韩雨告诉李岩，自己已经工作了，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家店里打工，李岩记下了她的单位地址，两人没有说几句话，便匆匆分手了。

    没过几天，李岩来找韩雨，韩雨喜出望外，没想到李岩却告诉韩雨，自己已经应征入伍，第二天就要走了。韩雨感到太意外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想还是一起去和小杰道个别吧。

    第二天，韩雨无心工作，请了假去送李岩，李岩的父母很热情地招待韩雨，并留韩雨吃饭。韩雨没有吃便告辞了。李岩出去送韩雨，一路上，李岩什么都没有说，韩雨为了调节气氛，说了些安慰和鼓励李岩的话，两人就这样分别了。

    一个月后，正是圣诞节的那天，李岩来信了，信中说韩雨是个非常温顺、上进的女孩，很怀念曾经在学校读书的日子，很想家，想念韩雨。韩雨回信说李岩是个很有毅力，又会体贴人的男孩，希望他好好在部队表现。

    当韩雨收到李岩的第二封信时已经是元旦后了，李岩在信中向韩雨表达了爱慕之情，韩雨和李岩展开了书信式恋爱。小杰知道后为韩雨道喜，也晴听说后却坚决反对。但这些并不影响韩雨和李岩的交往。

    春节将至，韩雨的单位放假了，她怕收不到李岩的来信，写信告诉李岩把寄信地址改到哥哥韩柏的单位，并再三叮嘱韩柏记得常去收发室看信。接着发生了让韩雨无法承受的事情（详情见不堪回首的往事四之纠缠（三）－（四）），韩雨感到很无助，更加思念李岩，可是却久久没有收到李岩的来信。

    春节假期过后，韩雨重新振作起来，换了工作，以为到了新环境会好一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值青春妙龄的韩雨被邻店的一个男孩看中了，韩雨亮丽的外表、温柔的性格吸引他，他向韩雨发动了猛烈的追求攻式。韩雨心中思念着李岩，迟迟没有来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隔两个月以后，韩雨收到李岩的来信，信中说因为玩忘了写信了，请韩雨原谅。韩雨一阵心酸。说什么呢？也许自己在李岩心中的位置不重要吧。

    韩雨为了甩掉邻店男孩的追求，又换了工作。

    新的工作环境相对自在一些，老板白天上班，整个店归韩雨一个人打理。张强没考上大学，又补习了一年，他和小杰、也晴经常来看望韩雨，韩雨给张强和李岩当了信使，经常给张强送信。李岩每个月给韩雨1－2封信，鼓励学习、工作，很少有甜蜜话语。

    老板不放心韩雨一个人看店，又找来了老板娘的外甥来监视韩雨。这个男孩不爱说话，只是一个人坐着抽烟。坐了两天，韩雨也不爱说话，更不想主动和这个男孩搭讪，男孩实在闷得慌，把老板坏了很久的录音机修好了，自己拿来了几盘流行歌曲磁带天天听。韩雨顺便跟着听起来。

    男孩来了一周后，来了一位顾客，韩雨主动问候，但顾客是要取挂勾的，韩雨不清楚，正想打电话问老板，男孩搭话了，原来那批货放在他母亲单位的仓库里。

    顾客走后，韩雨向男孩询问起来，韩雨才知道，这个男孩叫林风，和自己同岁，比自己大两个月，高考落榜了，还没工作，专门为了那批货而来。其实韩雨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主要原因还是来监视自己的。

    林风个子比李岩高些，眼睛比不上李岩漂亮，但五官也很端正，最吸引韩雨注意的是林风简直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只要有不懂的问他，他全都能答出来，而且歌唱得动听，模仿力极强。钢笔字写得漂亮，还会修家电。

    两个月过去了，季节已经到了寒冬腊月，韩雨和林风渐渐熟悉起来，韩雨教会林风打字、复印，林风和韩雨配合默契，有了个好助手，韩雨快乐很多。

    李岩又没有来信，韩雨寄出信后又停留在等待之中。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痛苦和快乐。在学校时李岩很内向，很少说话，随着时间的冲涤，原本留给韩雨不多的回忆，渐渐模糊了。

    每天上班不论早晨还是中午，林风都比韩雨早到，一天，韩雨上班没有发现林风，感觉像缺少了什么似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了。过了半小时林风才到，原来是家里有事晚来一会儿，韩雨心情才轻松起来。直到有一天清晨，韩雨从梦中醒来时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名字：林风。韩雨为自己而感到吃惊，这是为什么？韩雨糊涂了。

    一天中午，老板说妻子出差了，没人给他做饭，请韩雨去他家吃饭，并给他做饭，韩雨推辞不去，老板再三相邀，林风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我帮你做饭。”有了这句话，韩雨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在老板家，韩雨和林风一起下厨，韩雨厨艺不佳，幸好林风很擅长，这顿饭基本上是林风做的，韩雨只是打个下手。林风很幽默，常常引得韩雨哈哈大笑。韩雨第一次发现做饭也这么开心。

    吃饭的时候，老板让韩雨打电话玩，因为他家的电话费是包月的。韩雨往店里给林风点了一首歌，定时下午两点，留言时冷不丁地喊了句：“林风大坏蛋！”林风当着姨父的面不好发作，韩雨窃喜。

    从老板家回来的路上，林风几次搭韩雨的肩膀，都被韩雨甩掉了。到了店里，林风接到电话，话筒里传来“林风大坏蛋”的声音，林风作要打韩雨的架势，韩雨见事不妙撒腿就跑，一没留神正撞在迎面走进来的邻居曹哥身上，曹哥吓了一跳，韩雨的脸“刷”地红了。

    曹哥莫名其妙，刚想说什么，被人叫走了。这时，林风的同学小柳来了，叫林风去和他玩电子游戏，林风交待了韩雨几句，临走塞给韩雨五块钱，这一幕刚好被来看望韩雨的也晴撞见了。

    林风和小柳走后，也晴问韩雨：“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给你钱呢？”

    韩雨也不明白，但感觉这里面有事了，可是自己和李岩还在谈着恋爱，怎么能和林风再搞得暖昧不清呢。韩雨决定等林风回来就告诉他。

    傍晚，快下班时林风才回来，林风的弟弟喝得醉醺醺地来了，吐在店门口，韩雨顾不上和林风解释，先叫林风把弟弟扶进屋，收拾外面的秽物。老板回来了，下班的时间到了，韩雨只好先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韩雨先到店里，林风随后到了，见到韩雨，林风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拿着菜刀追着砍我。”韩雨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凶。”这时曹哥走进屋，毫不客气地冲着林风说：“哎！你别离人家那么近，人家是有对象的。”林风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韩雨被眼前突如其来事情弄得不知所措，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了。

    过了一会儿，林风打破了僵局，找个借口借故走了。韩雨留在屋里心神不宁。下午三点多林风才来，看得出他喝了不少酒，眼底充血，韩雨正不知说什么才好，林风趴在桌子上哭了，韩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男孩子哭呢，忙拿来毛巾递给他。林风说：“我命不好，做什么都在别人后面，我知道有人追求你时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一直没敢向你表白。”

    韩雨赶紧告诉他：“我是不能结婚的，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要孩子。”

    林风说：“我也有心脏病，所以从小就锻炼身体，没关系的。”

    韩雨说：“父母这关也过不去，我本来是想和李岩说清楚的，但他没入伍前不知道他的心思，入伍后又说不清楚，总想等他回来再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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