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纭众生之六——收废品的女人

    我住的政府机关宿舍区门口，有个警卫室，几个穿蓝色制服的保安轮流值班。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门口多了一个收废品的乡下女人。旁边停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收购的废纸箱、空酒瓶等散乱地堆放在地上。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几乎成了我们这里的一景。

    女人实在其貌不扬。瘦小的个子，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脸色发黄、发灰、发暗，皮肤粗糙。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眼睛，一大一小，其中一只还是斜眼。据说女人为了争取在这里立足的权力，最初还进行了一番苦苦地争斗。保安自然是履行自身的职责，出于维护秩序的原因。毕竟，一个收破烂的女人长期蹲在政府机关宿舍门口，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情。在经过了驱赶、纠缠，再驱赶、再纠缠的过程之后，女人终于死皮赖脸地在这里呆了下来。

    从此，不管寒冬还是酷暑，不管阴天还是晴天，住在机关宿舍大院里的人，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女人疲惫的身影。夏日里，烈日炎炎的午后，太阳烤的地面像蒸笼一样。女人把三轮车推到一个背阴处，躺在车斗子里枕着废纸箱睡的很香，脸上流淌的汗水把额前的头发都浸湿了。寒冬时，已经黄昏了，女人还呆呆地站在刺骨的寒风里，肯定手脚都已经麻木。有时生意十分清淡，呆了整整一天，才收了可怜的一点点。

    一年中女人最忙碌、最兴奋的时候是春节前的那几天。各家各户清扫卫生，许多东西被当作废品卖掉。于是，女人一趟一趟从楼上跑上跑下，收获颇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女人的丈夫，一个很疲塌的男人，也来帮忙。除夕这天的下午，生意已经很少，许多人家都在准备年夜饭。我看到两口子还在门口痴痴地等待，不放弃最后一点收获的希望。

    女人虽然有些窝囊，却不斤斤计较。无论是过秤，还是结算，都表现的比较大度，宿舍院里的人非常喜欢她。女人每次到我家，妻子都把一些不再常用的生活物品送给她，女人都愉快接受，并显露出感激的神情。

    也许，女人想不到自己做的事情与环境保护这个大题目有关。在出出进进的衣冠楚楚的人们面前，女人自然显得十分卑微。然而，我觉得的，女人每天辛辛苦苦做的事情，比某些自认为高贵的人每天做的事情，要有益于他人和社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