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幽思

    2007年5月25日，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来到山西，走进了华夏闻名的平遥古城。

    关于古城，我曾经在四处游走中领略过一些，比如在西安、在南京、在开封，但那都如支离破碎的残片，一段城墙、一座房子、一处遗址都被都城的现代化气息所淹没。而真正意义上的走进一座古城，是在那个上午，在平遥。

    我记得，当怀着一种凝重与沧桑、追寻与感怀的思绪，走过那座高大、厚重的城门时，就好像走入了一条历史的长河，眼前的一切恍惚时光倒流。

    街巷不宽，全是大大小小的青砖铺就，几百年的风霜雨雪，几百年的人行车碾，许多地方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想当年，这上面曾走过达官贵人的轿子，也走过平民百姓的马车；多少人曾经春风得意马蹄急，多少人曾经暗然神伤独自归。透过狭窄的街道，隐约可见昔日繁华的影子。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商铺，上面的匾额和门联，雕刻精细，古韵悠然，仿佛在诉说曾经远去的富足的历史。阳光下，几百年前的阳光就这样照耀着，街上熙熙攘攘、游人如织，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我听说这里的手工布鞋最为出名，在转了几家店铺之后，兴趣盎然的买了两双，果然不错。

    城中庭院深深，曲径通幽，有一种千年万年固守的宁静，一种童话般的宁静。我不经意地走进一座灰瓦砌成的四合院，严丝合缝的布局，雕饰复杂的门窗隔扇，栖息在梁枋间的麒麟仙鹤、飞禽走兽，还有摆设的古朴、漆器的精致，好象都在宁静的诉说着自古以经商著称的平遥的富庶与沧桑。也许，我们无需关注它构造的意义，而应感动于它的细致和美感。在“日升昌”票号的收银台上，怀想中国金融史上的昨天；在薜家漆器店，感受前辈能工巧匠的聪明绝技每一座小院里，我们无法得知它们曾经的主人的生活，但其中的每一个物件，似乎都存贮着诉说不尽的人生故事。

    登上城墙，双手摩搓着饱经风霜的垛口，仿佛听到了铿锵战鼓从远处阵阵传来，仿佛看到曾经兵临城下的刀光剑影。幸运地是，这座古城几经磨难、几经战火，却得以保留到今天，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如今，一切都成为往昔。站在古旧的城墙之上，伴着五月的风，我不禁感叹历史的兴衰、时间的无情和岁月的沧桑。

    带着一分心情，在青砖小巷里踯躅，那一刻，我俨然成了古城的客人。忘记了高楼大厦，忘记了灯红酒绿，忘记了尘世的喧嚣，我默默地站在过去和未来的时空隧道，感受幽韵盎然的古朴，寻觅岁月留下的痕印，解读那悠悠逝去的年轮。偶尔，见过几位在庭院门口静坐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不再清澈的眼神和深深的皱纹，如同漫漫历史淳朴而逼真的见证和解说，淡泊而又深沉。我无法想象，他们曾经柔嫩或者青春的脸。在这里，一代一代的人，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同样的事情，换了一茬又一茬，生活照旧在残留的地方热闹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空依旧，大地永恒，面对古城，不能不使人感慨，白驹过隙的人生实在是太短暂了。

    我不知道这座古城何时诞生，是何人所建。古城里曾经生活过多少人，我也没问明白，也许无需明白。走出古城，我没有记住人群中任何一张或者沧桑、或者稚嫩的脸。但我见到了几百年前人们生活的古城的样子，足矣。时间改变着人，也改变着一切。在时光的长河中，一切都在流动，连同日月星辰，没有东西能够挡住岁月的脚步。每天，有许许多多人来到古城，又匆匆离开。而我也不过是古城匆匆的过客。走出古城，现代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甚至有些担心，在时尚和潮流中有点孤独寂寞、形单影只的古城在这片土地上还能留存多久。

    我人生的日子平淡如水，与古城擦肩而过已经几个月了，但那古色古香的一砖一瓦、一街一巷，却依然温润着我苍白的记忆。当夏夜的风透过窗帘轻轻拍打着我的面颊时，那悠远的清香由远而近，那古城的容颜份外清晰，使我的梦境充满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