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他说。
“子烨,”我说,“天下实权都在你的手中,圣上能要的,也就是个名声罢了。我以为,用这虚名还换杜先生的清白,并无不妥。”
子烨没有说话。
他仍将我的手裹在掌间,在我的手指上轻轻摩挲。
我知道,他在考虑。
“你呢?”他忽而道,“你这一环扣一环,最终落在了昱之和谈之事上。你的目的,果然是为了给永明侯夫人诰封?”
我一怔,随即正色道:“当然是。我可是太上皇后,自当尽皇后之职。”
子烨微笑,将我的手攥了攥,道:“知道了。此事,我会考虑。”
而后,他看向一旁,将那里放着的一堆折子都拿了过来。
我看到那堆得小山一样的文书就觉得眼花,事情也说过了,就想起身告辞。
不料,子烨没有放手。
“这般着急做什么。”他不紧不慢道,“不是要尽皇后之职么?”
说着,他挑出将一本厚厚的折子放到我面前,道:“我累了,这些折子太长,不想看。你来得正好,替我念一念。”
我:“……”
“不愿意?”他看着我。
我找着借口,道:“也不是,可明玉……”
“你方才不是说,她回去了么?”
心里骂自己轻率,好端端的为什么把话说死。
我撇了撇嘴角,把那折子拿过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童谣(下)
子烨当众答应与北戎使者比试马毬之后,这消息传得飞快。
据兰音儿带回来的消息,当下洛阳城中,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皇帝与番邦来使赛马毬,在京城是全城轰动的大事,在洛阳却不算是。
虽然每逢子烨上场,只要允许百姓围观,毬场周围必是人山人海。但对于洛阳人而言,他们只是想看到子烨而已,至于马毬本身以及与何人对阵,兴趣则少了很多。
这一次却不一样。
首先,他对阵的是北戎;
其次,坊间盛传,这逑赛是太上皇后我揽下来的;
再次,与这逑赛同日举办的,还有一场女子逑赛,宫中女官对阵回纥的王女。
跟着这些消息一道传开并被人热议的,是缬罗在乌孙国的经历。她如何先嫁给老乌孙王,又如何被篡位的王子看上烝娶,再如何从母国请来兵马杀了篡位者,最终如何抛下王后的位子回到回纥去。那每一段,都能让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添油加醋地发挥起来,吸引众多食客们慷慨打赏。
而于我而言,这些统统都不算什么。
让我感兴趣的,是京城的消息。
董裕终于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是赵王。
说来,这两人这个时候才出现,着实令我失望。
尤其是赵王。
自从子烨与我说过从前的事之后,我就对此人充满了好奇。甚至董裕站在我的跟前,我想把他一刀砍死的心也不那么强烈了。
兄长说,父亲当年出征之前,曾让他和秦叔盯着赵王。这些年,秦叔也一直在查赵王。
秦叔来见我时,我向他询问过此事。
“赵王人望甚高,京中的大臣,大多与他有来往。”秦叔答道,“当年之事虽不好查,但赵王的根基,只怕比我先前所想更深。便是洛阳这边,恐怕也与他有些牵扯。”
我讶然:“哦?”
“赵王惯于以施恩笼络人心,他手下的爪牙,并不止董裕。”秦叔道,“董裕之所以招嫉恨,是因为他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丑事,这些事,都是面上的。皇后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人证物证,只要有朝一日,太上皇决意收拾他,一切皆不过是举手之劳。赵王不一样。他名下的事,无一桩恶评,全是慷慨助人急公好义,到处都是那贤王的名声。”
相似的言语,子烨也说过。
我却觉得秦叔话里有话,看着他。
“秦叔莫非发现了什么?”
秦叔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定住。
上面写着一句不伦不类的诗:日出京,虹贯日,紫微没,走肖立。
“这是近年来流传的一首童谣。”秦叔道,“在远离京畿的乡下,传播甚广。”
我又将那些字看了看,道:“这童谣颇是晦涩,有何脍炙人口之处?”
“这便是有趣之处。”秦叔道,“光看字,押韵不足,文意晦涩,当不足脍炙人口。但它却得以流传开来,可见必有那人为之处。”
“哦?”
“据在下所知,那流传之地,无不是有过灾患的去处。旱灾、水灾、震灾、蝗灾之类,每每过后,这童谣必是传唱起来。”秦叔道,“在下曾顺藤摸瓜,凡听说哪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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