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当年出名的时候,阿誉和阿谌他们还小,自然不知道这么许多。而兄长也不是一个喜欢吹嘘过往的人,这些日子,他忙里忙外,虽答应要教他们骑射,却总是没有闲暇。故而在他们眼里,自然不会觉得兄长这方面有多大的本事。
“正是。”我说,“不过现在……”
可没等我话说完,阿珞已经兴奋地跑开。没多久,我看到阿誉和阿谌的脸上都变得喜出望外。
我无语,只得坐好,心里盼着兄长千万别在弟妹面前把面子丢了。
场上的军士们显然很喜欢看到子烨亲自下场比试。先前比试过的几十健儿重新上场,乐呵呵地纵马飞驰,等着跟子烨一较高下。
我原本以为所谓较量,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毕竟子烨是太上皇,于情于理都要讲一讲处世之道,让他一骑绝尘才对。
故而危险的是兄长。在这校场上,他什么也不是,还曾经以骑射出色闻名,那么每个有点傲气的人,都会想将他比下去。
头一场,是子烨与兄长比试。子烨骑着一匹琥珀色的骏马,如疾风般驰骋而过,抬手一箭,正中靶心。
场上之人无不欢腾,助威之声震天。
兄长出场时,场上的人则安静了许多,只有阿誉和阿谌在大叫。
他的行事之风,与子烨并不一样,沉着稳健,从不锋芒毕露。他骑着一匹白马,并不像子烨那般一开始就猛冲,而是快到靶前时才突然驰骋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他就要过了靶子的时候,突然放箭,如行云流水。
我忙盯着箭靶,只见亦是正中虎皮的眼睛。
周围又是一阵哗然。大约没人想到,兄长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落下风。
我长舒一口气。
阿誉和阿谌高兴得跳起来。杜婈坐在席上,面色不定。
明玉已经让命妇将茶呈上,一边喝着,一边盯着场上,目不转睛。
三轮下来,子烨和兄长各不相让。
子烨看着兄长,微笑:“几年不见,伯俊竟比从前更为精进。”
兄长亦笑:“上皇亦不遑多让。”
这时,司马过去,向子烨询问接下来的比试如何安排。
子烨看向兄长:“伯俊与朕同队,如何?”
兄长颔首:“谨遵圣命。”
这一场,大约是在场将士们最高兴的时候。子烨和兄长并辔而行,疾驰而过之时,将两边的箭靶射倒。而营中的健儿也并不甘示弱,子烨射在虎眼上的箭,竟很快被后来者用箭射掉,引得场上一阵鼓噪。
到了后面,我发觉,那胜负并非什么要紧之事。
那些兵将们,比得高兴了,甚至敢纵马跑到子烨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兄长亦未幸免。有人不服输,要与他比试剑法,兄长亦欣然应下,下马去跟那人比试。
场面纷乱,自京中而来的人,无不满面错愕,相觑无语。而洛阳朝廷的人,则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除了杜婈的脸色仍旧不好看,其余人皆谈笑指点,和乐一片。
我听到了细微的瓜子声。
回头,明玉不知终于从何处弄到了瓜子,坐在上首嗑着。
那眼睛仍盯着场上,不知是在看子烨,还是已经宽了外衣,正露着膀子与军士摔角的兄长。
第一百九十章比试(下)
这观兵,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下。
按照子烨的惯例,他每每来观兵,必会宿在营中,亲自犒赏将士,与将士共宴。
而我与明玉等一干女眷,自不便留下。
子烨送我上马车,对我道:“桑隆海已经在行宫之中为中宫安排了住处,你也且回去歇息。”
他和我爱得很近,手拉着我,掌心热得很。
我瞥一眼他身后,吕均他们笑嘻嘻的,目光暧昧。见我看过来,他们随即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聊天。
“你少与他们喝酒。”我说,“莫喝得烂醉。”
这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
子烨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我,目光闪闪。
“放心好了。”他低低道,“等着我。”
我面上一热,忙道:“我是说喝酒伤身。你平日里观兵都是宿在营中,今夜也宿在营中便是,不必奔波。”
子烨的眉梢微微扬起。
不待他多问,我说:“便这般说定了,他们还在等你,快去。”
说罢,我自觉地坐到了马车上。
子烨看着我,不多言,松开手。
驭者挥鞭,马车走起来,在侍卫的护送下,往洛水行宫而去。
洛水行宫足够大,明玉和她随行的一干命妇,也在此间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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